矜持没过两秒,得寸进尺。
【Shining】:那打视频?
……
岁暖小心翼翼地拿过枕边的蓝牙耳机,重新缩回自己的被窝里,用指头戳着屏幕,拨出视频电话。
屏幕闪了两秒,接通。
那一头的画面是泳池的更衣室,早上六点多除了江暻年空无一人,排灯的冷白灯光打在地板上,投出一个高挑的剪影。
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仿佛一个引人入胜的预告。
岁暖猜想江暻年应该是在颐和公馆的室内游泳馆。
镜头忽然转过来,露出江暻年的脸。清晨的表情略显冷倦,双眼皮褶子很深,凑近的时候能看清眼角淡淡的小痣。
微凉的声线通过耳机敲击耳膜:“不给看腹肌就不给我打视频么。”
岁暖:“……”
她不能说话,只能打字。
【Shining】: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儿黑咕隆咚的。
“你去了瑞典就没跟我打过视频电话。”
开始翻旧账。
【Shining】:我现在住宿舍嘛,不方便打。
岁暖解释完,又哄。
【Shining】:还有一个星期我就忙完啦,你想来找我玩,还是等我回去都行嗷。
江暻年没说话,只是拿着手机的角度斜了斜。
深凹的锁骨连接锐利的肩线,往下是流畅分明的肌肉线条,腰线收窄,纵深的人鱼线像峡谷没入泳裤的松紧带。
岁暖还看到了山丘一样的鼓包。
欸……
大晚上看这个会不会太奢侈了。
握着手机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像是想透过屏幕领略触感。岁暖蒙在被子里,呼出的鼻息呵在镜头上,氧气逐渐稀薄,她有点晕晕乎乎的。
仅仅过了十秒。
镜头上移,落在江暻年的脸上,他还是一副冷淡在赌气的模样,吐出两个字:“挂了。”
但岁暖眼尖地看到了他碎发里发红的耳尖。
【Shining】:干嘛挂这么快,我还没看清。
【么么叽-3-】:一次就看够,下次还有新鲜感?
啧,这小心思。
【Shining】:怎么没有。
【Shining】:你的果体我常看常新。
江暻年不回了。
应该是准备下水了。
岁暖终于浮上一丝倦意,打了个哈欠,随手给江暻年留言。
【Shining】:你现在终于知道挑安全的运动了。
【Shining】:朕很欣慰。
……
早上醒来,岁暖看到了江暻年前面回她的消息。
【么么叽-3-】:宝宝,我十八岁生日后去做过一次财产公证。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我的遗产全部归你继承。
【么么叽-3-】:配偶本来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么么叽-3-】:现在还担心我选不安全的运动吗。
难道她会为了他的遗产希望他去死吗。
岁暖愤愤地敲字。
【Shining】:呸呸呸呸呸呸。
【Shining】:你以后不许说死这个字。
她出门前,那头回复了消息。
【么么叽-3-】:遵命,公主殿下。
-
六月下半旬,岁暖随研学团转移到挪威的尤通黑门山国家公园。
这里坐落着北欧最高峰加尔赫峰,以及众多不同形貌的冰川,是研究温带高山冰川的典型区域。封冻的峡湾在夏季融冰后开通了航道,能够乘船接近从峡谷延伸出的巨大冰川,冰壁蓝中带白,内部时不时发出轰隆的爆裂声,像地球在舒展它的筋骨。
在峡湾的石滩上,岁暖所在的小队还发现了一只前爪受伤的北极熊,她们不敢接近,只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些食物留在远处。
冰川崩解的观测和消融速率记录结束后,研学团前往加尔赫峰下扎营。
这是整个研学活动中最具有挑战性的部分,最终需要抵达海拔1841米的位置进行取样和记录。
为了避免高反,保守地计划用时四天让大家适应高海拔,白天向上攀爬,晚上则返回海拔较低的营地,总共会转移三次营地,海拔逐步上升。虽然很辛苦,但风景很壮观,体验也相当难得。
第二天在1088M营地,岁暖接到了庄珈丽的电话。
庄珈丽问:“泱泱,你在放暑假了吧。现在在哪里?”
岁暖解释了自己在做什么后,庄珈丽便说:“等你那边忙完了,来伦敦吧。你清宴哥这段时间都在英国,你马上来这边读大学,江家的新公司也在英格兰,正好你们一起做个伴熟悉下。”
岁暖毫不犹豫拒绝:“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熟悉。”
庄珈丽很不高兴:“你发什么脾气,我又不是撮合你们两个。你过年的时候一声不吭扫了人家面子,以后两家还要合作,你们熟悉一点总比闹僵好。你把清宴当做自己的哥哥不行吗?”
岁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庄珈丽,直截了当地说:“我没有报英国的大学。”
庄珈丽那头沉默了几秒。
最后冷冷地丢下一句“你真是翅膀硬了岁暖”就挂断了电话。
……
傍晚,岁暖在帐篷外和江暻年打电话。
天色依旧如昼,营地不远的地方就是悬崖峭壁,蔓延开洁白的云海,蔚为壮观。
岁暖反转摄像头给江暻年看:“漂亮吗!”
“漂亮。”
岁暖又转回来,穿着户外冲锋衣,小脸冻得通红还很兴奋:“徒步好有意思,下次我们一块去爬山吧。”
“嗯。”江暻年问,“还有四天结束?”
“是啊。”
“我去找你吧,可以趁暑假在欧洲玩一圈。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南法玩吗?”
岁暖IP到欧洲之后,在TIKTOK上就总刷到欧洲的各个景点。对南法最为心驰神往,南法终年阳光普照,有绵延一百八十公里的蔚蓝海岸线,还有浪漫的小镇和薰衣草园。
也属于世界十大情侣必打卡旅游胜地之一了。
叽叽喳喳地设想了一下旅行计划后,岁暖想起早上的电话:“你大伯和大哥新公司好像开在英格兰。”
江暻年似乎早就知道:“因为你原先打算去英格兰上学吧。”
岁暖咬着唇瓣,看着脚下翻涌的云海,深吸了一口气:“江暻年,其实我们之间有没有婚约对我来说不重要。”
那头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声骤然沉重。
岁暖又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因为就算没有婚约,我也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
江暻年从泳池上来,投过游泳馆的天窗看到今天阴沉的天空。乌云压低,仿佛蓄满了雨水。
他回更衣室洗澡,换衣服时小腿有点抽筋,隐隐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等收拾完回家,江暻年从防水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有一通来自文玫的未接来电。
他其实很难想到文玫有什么急事需要打电话联系他。
就算有关江清晏,也没必要打电话跟他聊。
江暻年抿了抿唇角,将电话回拨。
文玫那边正在通话中,他等待了快一分钟,那头传来文玫有些沙哑的声音:“孟极。”
江暻年低声:“有什么事吗。”
文玫用平静的语气投下惊雷:“泱泱失踪了。”
……
江暻年第一次挤国际航班的经济舱,这是最快能抵达挪威的航班。文玫腰椎不好,订的是晚上的头等舱。
从京市去挪威没有直达,要在赫尔辛基中转。江暻年第一时间就开通了机上WIFI,十二个小时的航程,他没有合过眼,几乎每分钟都在不停地看手机,像机械性的动作。
研学团的工作人员拉了群聊,里面还有高山向导公司和搜救队的负责人和其他几位失踪成员的家属。
负责人在群聊里说明了事故原因,23号中午,岁暖所在的小组由向导带队下撤,目的是去低海拔的一个冰缘湖采样,随后小组和大部队失去联系,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
离目的地还有六七百米的位置,有一队遇险的三人徒步团还遇到了他们,因为距离不远向导将卫星电话借给了三人使用,当时研学小组成员的状态都很不错,还让出了一部分保温装备和食物。
只是没人想到他们竟然在后面这段并不长的距离内失踪,搜救队初步猜测是碰到了whiteout(乳白景象)或者暴风雪而迷失方向。
……
凌晨,江暻年抵达奥斯陆加勒穆恩机场,在机场外和赶来的江清晏、庄珈丽和岁衡会合。
江暻年深深地看了江清晏一眼,但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