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暖嘀咕:“我们和他们非亲非故的,干嘛要两家一起过新年。”
岁晟往嘴里塞着曲奇,附和:“是啊,江大伯又不能变一个女儿出来,现在生也晚了,我才不喜欢比我小那么多的。”
她很无语地看了没头脑的岁晟一眼。
算了,和蠢蛋没有办法沟通。
岁暖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凉,想了一会儿,拍了拍岁晟的肩膀:“赞助我点钱。我之前买房把积蓄花完了。”
岁晟说:“啊?姐夫的钱不就是你的钱。”
岁暖狠狠锤他:“我跟他借钱,还能给他surprise吗?”
岁晟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你要干嘛。”
“回国。”岁暖说,“连我的房间都没有,我才不稀罕留在这里。”
卖惨成功,岁晟终于勉为其难地掏钱。
他偷偷摸摸地开车送岁暖去机场,在机场又被岁暖拖到角落揍了一顿。
岁晟欲哭无泪:“我又做错什么了……”
岁暖走之前狠狠瞪他一眼:“先想想你往我生日礼物里放什么了吧。回家后长点心,别被其他人的糖衣炮弹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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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5日,离除夕还有三天。
华大冬令营七号结营,时间紧任务重,晚上八点半,大家还留在实验室里忙着各自的任务。一个男生抬头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却看到窗外漆黑的夜空里,纷纷扬扬落下雪花。
“下雪了!”
“诶诶!我来京市前就盼着下雪呢!”
有几个人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聊着等会回宿舍的时候要打雪仗,最近压力太大,得好好发泄一下……
其中一个往旁边看了看,欲言又止,被同伴拉住:“那可是高二就拿物竞金牌的学神,看到人家手上那块表了没有。”
同伴比了个六:“这个数。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哪可能会玩这种幼稚的东西。”
江暻年安静地做着手下的实验,对旁边的讨论充耳不闻。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他只给岁暖开了消息提醒,在旁边人“学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叹中,放下手中的计数器,拿出手机。
【世一岁】:新年surprise!(^o^)/
【世一岁】:给你点了外卖,送到实验楼楼下了,快去拿。
黑瞳闪了闪,江暻年收起手机,丢开做了一半的实验,离开了实验室。
……
江暻年到楼下时,雪比刚才又大了些。
大门前覆了一层雪,踩上去时咯吱咯吱,他环顾一圈,没看到穿着类似外卖员的身影。
华大本校的学生基本都已经放假离校,校内建筑大都沉寂着,寥寥几间亮着灯,像夜空零落的星子。天地空茫而寂寥,只有白絮一样的雪花争先恐后地落下来。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江暻年站在台阶前,仰头望着天空,缓缓呼出一口白气,又很快在眼前消散。
一片雪花恰巧落在他的睫毛上。
他沉重地眨眼,背后却突然传来窸窣的声音。
有人正踮着脚尖,踩雪靠近。
江暻年反应更快,先一步转身,锐利的视线落下的瞬间便错愕地融化,岁暖没想到他突然回头,呆怔了半秒后,张开手臂一下子扑过来。
她重重撞进他的怀里,带着甜蜜的馨香,盈满他的胸膛。
岁暖仰起脸,朝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靥——
“新年Surprise!你的跨国特快外卖已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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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短小是因为……上一本《钓我》突然返出版社的修改意见,要求明天就改完交[爆哭]
下章加油,爱你萌,么么哒[亲亲]
第66章 立春
雪融化了,沾湿睫毛。
岁暖看着江暻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缓慢地眨一下眼,又眨一下,仿佛在确认眼前的她是真人而非幻影。
呆呆的样子有点可爱,她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很得意:“你的宝贝从天而降,吓傻啦?”
像终于回过神,江暻年抓住她作乱的手,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你过来多久了,手这么凉。”
“没有啊。”岁暖说,“我刚到楼下就给你发消息了。就是出租车进不来,我从校门口走过来的。”
江暻年拉开外套,把岁暖的手牵进来,放在自己腰上。他低下头,热烘烘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怎么不让我去校门口接你。”
“校门口我又没地方躲。”岁暖搭着他削薄的腰,掌心贴着羊毛衫,灼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莫名有些心猿意马,“……你们冬令营什么时候结束?”
“后天上午。”
岁暖“哦”了一声,靠着江暻年的胸膛,实则背后的手一路下移,已经摸到他毛衣的下摆。
差一点就要伸进去。
江暻年握着她的胳膊,黑瞳凉凉地睨着她:“知不知道现在几度,你穿这么薄的外套就过来?”
“所以我手冷嘛……”岁暖被抓包,眼神飘忽着狡辩,“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行李还在出租车上呢。”
江暻年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实验服白大褂。他把自己的羽绒服递给她:“穿着。”然后走到台阶下,“我背你出去。”
他的袖子她穿着长出来一大截。
岁暖抱着江暻年的脖子,在雪地里像有了战车的将军,神气地挥着袖筒:“前进,前进。”
江暻年握着她的大腿,把她往上提了提,问道:“你的冬校不是要上两周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岁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含糊道:“我差不多弄完,就提前回来了……”
雪纷纷扬扬,她用袖筒把江暻年发顶的雪花挥掉。
空旷的人行道上,只有他们两人默默前行。路灯安静地立在两旁,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岁暖。”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江暻年突然开口,声线混在雪落里有些模糊,“不是特意回来和我一起过年?”
“……”
她小声回:“是又怎样。”
出租车还在路边打表等待,车灯照在雪面上,像一片细闪的碎星。
“是的话。”江暻年把她放下来,转身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抱住她,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清黑的瞳闪闪发亮,“我真的很开心。”
“你来之前,我本来想着,等结营后还继续留在这边做实验算了。我不想回家,回去就是黑漆漆的,提醒我只剩下我一个人。”
“但不论做实验还是写报告,我总是在想你。可我不想打扰你和你的家人团聚,也不想让你开开心心过年时还要记挂我。”
“直到你跟我说,你回来了。”
他的眼睛第一次那么亮,像所有的星星都落进他的眼底。
“你让我给你补一个终生难忘的告白。我当时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想到用行动证明。”江暻年顿了下,像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岁暖,泱泱,世界第一公主殿下。”
岁暖怔怔地仰着头。
“你是我做梦都想,和你结婚,和你有一个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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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早上,大概是小区保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窗外零零散散地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
岁暖也睡不着了,揉着眼睛出去客厅,看到江暻年正在餐桌前写对联。
他的书法是跟文外公学的,文外公一旦碰上正事就格外严格,头正、肩平、身直,哪个没做到都得挨手心。
习惯持续到现在,直到岁暖挤过来,钻到他手臂下面,看他写了什么:“爆竹声中一岁除……”
噫,故意的。
挑一首有她名字的诗。
标准的姿势再也维持不了,江暻年抬起手臂,打发她去一边:“岛台上有三明治,自己微波炉叮一下。”
“我不饿。”岁暖说完,在旁边像个手贱的猫,一会儿翻翻纸,一会儿摸摸砚台。
“……”
江暻年继续,岁暖又伸手握住他的笔。
“要不下联我来写。”对方的表情显然有点怀疑,岁暖挺起胸脯:“我也学过两三个月呢。”
虽然是和岁晟一起学的。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岁晟写书法像河马洗澡,撂挑子不干了。
江暻年把墨水控好,才递给她。
岁暖提笔,写了一个“春”字,就有点目不忍视:“……还是算了。”
脊背忽然贴上坚硬温热的胸膛,岁暖怔了下,江暻年的手已经握上她的手,呼吸浮动她耳畔的碎发:“专心。”
带着她写字的人却很不专心。
下巴抵上她的肩头,身后的人从来擅长一心二用,一只手带她写出标准的一撇一捺,另一只手搭着她的腰。
不安分地从睡衣下摆钻进来。
“……”她一个激灵。
怪不得这么容易退位让贤,在这儿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