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收好纸条的瞬间,张如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釉釉,你醒了吗?妈妈进来了啊。”
时从意做贼心虚地一缩脖子,拂开散落在耳边碎发清了清嗓子:“醒了醒了,您进来吧。”
张如芳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刚摘的几枝月季,一边插进窗边的花瓶里,一边疑惑道:“早上我起来那会儿,好像看见一个人影从院子里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时从意的心头猛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妈,你是不是看错了?”
“可能吧……”张如芳整理着枝叶,“这宅子安保严,应该也不会有外人进来。就是怕是谁家孩子来串门,咱们怠慢了。”
谁大清早的来串门啊!
除了您那还没相认的女婿。
即便如此,时从意还是斩钉截铁,“肯定是您眼花了,大早上的不会有人来的。”
等张如芳一离开,时从意立刻抓起手机,飞快敲字发给席琢珩:「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张姨发现’?差一点我妈能把你活捉!!」
消息刚发出,手机就震动起来:「我下回注意。」
时从意不可思议地戳着屏幕:「没有下回!」
午后刚过,文叔缓步来到西院。
“如芳,小时回来了?”
张如芳正在院里修剪月季,闻声放下剪刀迎过去:“是老文啊,你来得正好,昨天做的狮子头还留了一份,一会儿带回去尝尝。”
她说着朝屋里努了努嘴,“釉釉在屋里呢,找她有事?”
文叔从内袋取出一张烫金请柬:“听松园的酒庄今天到了几箱样品,本来说好要派人来送的,结果他们的人临时去了机场接一位法国酿酒师。”
他略显歉意地笑了笑,“本想请小李去取,可他孩子突然生病,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搬不动那些酒箱,想麻烦小时跑一趟。”
“这有什么麻烦的。”张如芳连忙朝屋里喊,“釉釉,快出来帮文叔跑一趟!”
时从意正窝在沙发上摆烂,听到喊声趿拉着拖鞋走出来。文叔将请柬递给她,又简单交代了情况。
“我这就去。”她爽快应下,回屋换了身衣服,把手机往牛仔裤兜一揣就往外走。
张如芳追出来往她手里塞了把遮阳伞:“太阳这么大,别晒着了。”
听松园是灵山一带最高端的度假区,距离席家老宅约二十分钟车程。
园区内不仅有名厨主理的餐厅、顶级高尔夫球场,还有私人马场和温泉会所。酒庄坐落在湖畔,专供来自法国波尔多与勃艮第的顶级佳酿,定期会精选一批特供老宅酒窖。
时从意随文叔穿过老宅回廊,两侧花架筛下斑驳光影。她步履轻快,文叔则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侧。
“小李走之前应该已经把车准备好了。”
转过最后一个弯,车库自动门正缓缓升起。时从意远远就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最外侧,发动机已经启动,尾灯在昏暗的车库里泛着暗红色的光。
时从意快走几步,伸手就要拉副驾驶的门。
“小时啊……”文叔在她身后轻咳一声,语气略显迟疑。
但为时已晚。
车门拉开的瞬间,席琢珩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直接撞进眼帘。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正调整后视镜,闻声转头望来,深深邃眉眼在暖色灯光下显得轮廓愈发清晰利落。
“砰!”
时从意条件反射甩上车门,力道之大,震得车身都晃了晃。
她只觉得灵魂快要出窍。
偏偏文叔在她身后笑呵呵地解释:“家里司机都临时有事出去了,正好大少爷有空,就麻烦他送你一趟。”
时从意顿时明白过来,当着文叔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硬着头皮重新拉开车门,把自己塞进了副驾驶座。
她低头闷闷地系安全带,小声嘀咕:“席琢珩你人脉挺广啊,连文叔都能说动。”
席琢珩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转动方向盘:“没办法,我自己请不动老婆,只好找文叔帮忙了。”
时从意被他这声“老婆”叫得耳根发烫,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缓缓驶出老宅,沿着灵山蜿蜒的山路前行。
两侧林木葱郁,远处高尔夫球场的草坪在阳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生气了?”席琢珩趁着转弯的间隙,伸手握住她的手。
温热干燥的触感让时从意心头一跳,她迅速抽回手:“我又不是河豚,哪来那么多气。”
她顿了顿,越想越不对劲,“你用什么理由找文叔帮的忙?他应该不知道我们的事。”
席琢珩目视前方,面不改色地应道:“我说我正好要去酒庄办事。顺路。”
时从意将信将疑,目光却不自觉被他今天的穿着吸引。
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运动休闲套装,是她最喜欢的那件,衬得他挺拔又随意,比平日更多了几分随性的少年气,像是哪个大学里的校草学长。
车子转过弯道,远处已能望见度假区标志性的喷泉广场。席琢珩放缓车速:“直接去酒庄?”
“嗯。”时从意拿出清单,“文叔说要取三箱样品,一款干红,一款干白,还有一款甜白。”
席琢珩笑了:“不愧是文叔,选酒都考虑得这么周全。”
酒庄的接待处,一位年轻的女员工正在整理资料。见到时从意出示的请柬刚要招呼,却在瞥见席琢珩的瞬间变了脸色,立刻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
不到一分钟,酒庄经理匆匆赶来,连声道歉:“实在抱歉席总,没想到您亲自过来。这批样品本该今早送到府上的,都怪我们安排不周……”
他一边引路一边介绍酒庄特色,余光却不时瞄向席琢珩的反应。
席琢珩听得漫不经心,视线始终落在时从意身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周身,勾勒出精致的侧脸线条,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明艳。
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饱满的唇瓣,不施脂粉却自然嫣红,像沾着晨露的玫瑰花瓣。
“正好庄园里新辟了片玫瑰园,二位若有兴趣……”经理热情地推荐,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席琢珩侧首看向时从意:“想去看看吗?”
时从意顶着两个人的目光,尤其是经理那过分殷切的注视,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这人向来不擅长拒绝,稍作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席琢珩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掌覆了上来,与她十指相扣。
站在一旁的酒庄经理瞳孔地震。
这位向来以冷淡著称的席先生,此刻竟以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温柔姿态,将那位姑娘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两人沿着林荫道缓步向前,两旁法国梧桐亭亭如盖,阳光穿过枝叶,在地面洒下跃动的光斑。
六月的微风轻拂而过,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花香。远处喷泉的潺潺水声隐约可闻,为这静谧午后平添几分生动。
正当他们沉浸在这片安宁中时,一阵欢快的喧闹声打破了宁静。
转过弯,一片开阔的运动场地跃入眼帘。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在篮球场上三对三。
看到有人经过,一个戴着发带的男生热情地招呼:“哥们儿,要不要一起?我们缺个人!”
席琢珩脚步微顿,目光在球场和时从意之间游移了一瞬。
“来嘛来嘛!”另一个穿红色球衣的男生也凑近邀请,“就打一会儿,我们这边正好缺个控卫!”
“对啊,帅哥一看就很会打球!”场边的几个女生也跟着笑着起哄。
时从意侧头看向席琢珩,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你可以吗?”
席琢珩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解开腕表扣带,将它轻轻放进她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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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席师傅:什么叫可以?我要开始散发魅力了
第60章
阳光下,他随手将运动服的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紧实流畅的前臂,身形挺拔舒展,步履间带着平日被西装包裹时从未展现过的力量感与松弛。
场上的少年们看到席琢珩加入,顿时雀跃起来。
踏入球场的他,仿佛撕开了那层矜贵的壳,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底色。
他接球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篮球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他优雅而有力的动作划出完美的弧线。
场边欢呼声此起彼伏,而他只是微勾唇角,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有几缕贴在饱满的额角,平添几分野性的不羁。明明表情依旧冷淡,打球风格却意外地凌厉。
突破时的爆发,投篮时的精准,防守时的压迫,无不展现与平日迥异的魅力。
时从意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紧紧追随着他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影。
张扬、肆意、充满蓬勃的生命力。那种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在他身上竟毫无违和感地迸发出来,令她移不开眼。
她不知道席琢珩会打球,更不知道他能打得这么好。
即使完全不懂篮球,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与周围人截然不同的气场。
每个动作都游刃有余而优雅,又蕴含着惊人爆发力,举手投足间尽是纯粹而极具观赏性的力量美学。
阳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脸,汗水沿着下颌线滑落,那一刻,时从意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失序的鼓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强烈的悸动,向她澎湃而来。
“小姐姐,你男朋友太帅了!”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红着脸凑过来,语带惊艳,指着场上的席琢珩,“是我们学校的师兄吗?打球的样子简直A爆了!刚才那个后仰跳投,帅得我腿都软了!”
虽然很奇异,但时从意并不介意这样的欣赏,反而生出一种幽微的骄傲。
恰在此时,席琢珩稳稳投进一记三分。他转身回望,目光越过喧闹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定在她身上。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邀功,还有藏不住的笑意,让她刚刚平复的心跳再次乱了节奏。
“不是,我们刚刚散步经过这里。”
按捺住心头翻涌的情绪,时从意摇头,眼底却不自觉漾开一丝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