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他的内心成了一片废墟。
父母的死因日夜啃噬着他,对席家的仇恨与对自身处境的迷茫交织,将他拖入自我毁灭的深渊。
那些年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只有在疼痛中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直到二十岁那个暑假回国,在紫藤园深处,他再次看到时从意。
突然间,他理解了父亲的话,也看清了自己的前路:要么忍耐,要么积蓄力量等待致命一击。
强大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拥有选择的权利。
可以清算,可以超脱,但不必被仇恨束缚吞噬。
混沌的黑暗里蓦然亮起了一颗星。
*
凌晨,泊园书房内。
席琢珩掐灭第五支烟,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幽亮的平板屏幕上定格着某个画面,闭上眼却尽是少女浑身湿透后,那双依旧明亮执拗的眼睛。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快速拨了一个号出去。
“……哥?”席澜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
“废物。”席琢珩声音阴沉。
席澜瞬间清醒:“我、我怎么了?”
“高中时连个人都护不住。”
“谁?时小意?”
“——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不是……哥,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吧?”
电话那头突然挂断。
席澜握着手机愣在黑暗里,半晌没缓过神
丢开电话,席琢珩转身走进浴室,任由温热的水流冲散一身烟味。
当他带着清爽的沐浴露气息回到卧室时,月光正轻抚着时从意恬静的睡颜。
他轻轻躺下,将人拢进怀里,在朦胧的月色里收紧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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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李律:怎么,我是你们两口子Play的一环吗?啊?说话啊!
二十岁的席师傅,是怎么惦记上十七岁的时釉釉,这个情节后面会写到哒[星星眼]
另外之前本来计划正文完结后是两篇福利番外,结果这两天就非想写If线番外,少男少女青涩暧昧拉扯的那种(霸总幼年体席师傅+明媚少女时釉釉),不写日子就过不下去!
然后今天早上出门搬砖前,又有一篇番外的大框架砸来了,不写估计会一直惦记着!就,写写写,都写!
所以正文完结后应该是:三万字左右的If线番外+三篇福利番外,敬请期待[彩虹屁][彩虹屁]
按照以往经验,我在少男少女青涩拉扯这个赛道里也是能写写的,到时候请各位宝子品鉴品鉴咂摸咂摸味儿[星星眼]
第94章
时从意以为,至此变成富婆,就能六亲不认横着走。
但现实是也摆脱不了身为卑微乙方狗的命运。
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取名叫Sloane,十个手指根根都带着五克拉起的钻戒,和Victoria、Charlotte、Elizabeth一块打麻将,就被防灾减防项目的二次技术方案提交压得昏天暗地。
消息是好的,至少离目标进了一些。
所以即使忙得脚不沾地,她浑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劲儿。
只是连累了某位家属。
接人的地点从地下车库,直接进化到了办公室苦等。
席琢珩总会提前一小时出现在时从意办公室。
他安静坐在会客区沙发上,长腿交叠,膝上放着平板,手边摆着从家里带来的保温壶。即便穿着简单的T恤,通身的气度让整个办公空间都显得逼仄起来。
这晚周砚下班后折返取手机,正好跟在办公室就位的席琢珩撞个正着。
这位社交自来熟一体机当场坏掉,目光在对方腕间的铂金表,和那身看似随意实则矜贵的打扮上打了个转。
实没法儿将这位传说中的恒泰前太子爷,和“搞大搭档肚子还拿不出生活费”的软饭男对上号。
时从意正埋头核对数据,头也不抬地随口介绍:“周总,这就是你要做东请吃饭的妹夫。”
席琢珩闻言唇角微扬,朝周砚颔首致意。
周砚一个腿软,差点没扶住旁边的办公桌。
他哪儿敢喊席琢珩妹夫。
连忙双手握住对方,“您好您好,上次一别许久未见,席先生气度依旧。”
时从意看戏不怕台高。
“我那技术股要不现在就变现?毕竟养着这张嘴呢!”
周砚咬牙,“你要不干脆把我也变现了呢?!”
为了这次技术方案,时从意带着团队熬了七天,光是可行性论证就写了三百多页,还有西南科考经验和吴教授的加持。
等到材料终于提交完毕,就等着截标日的唱标,时从意感觉自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只想瘫成一张饼。
绷紧的弦骤然松弛,反而生出点无所事事的空落。想起好些天没去看望张如芳和席老夫人,她便打车去了老宅。
到西院没看到张如芳的人,打了电话过去,张如芳在那边兴高采烈:“你来得正好,我跟老夫人在一起呢!”
时从意挂了电话往主宅走,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热闹的说笑声。
她长了个心眼,趴在窗口鬼鬼祟祟往里面瞄了一眼,宽大的紫檀木茶几上简直像个小型婚庆博览会现场,上面铺满了黄历、婚礼场地照片和各式请柬样本,王妈还在旁边帮忙整理绸缎料子。
张如芳和老太太正头挨着头凑在茶几前,两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专注,嘀嘀咕嘀嘀咕。
老夫人戴着老花镜,手指点着黄历上的某一页,“……这个日子好,宜嫁娶,天朗气清,不冷不热。
张如芳则拿起一张古堡婚礼的照片,啧啧赞叹:“这地方气派!就是远了点……哎,王妈你看这个中式园林的怎么样?多雅致!”
时从意大受震撼,门都没敢进,掏出手机给席琢珩噼里啪啦敲了过去。
「两位太后在看黄历挑日子你知道吗!!」
那边回复得极快,「我马上到。」
这天席琢珩正好外出处理要务,跟时从意说好了在老宅等他过来。
时从意门都没敢进,怂得在院子里打转,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刚要祸害池子里的锦鲤,就跟前来喂鱼的文叔碰个正着。
老人家刚张开嘴要打招呼,就被她双手合十比划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文叔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十分上道地发挥演技,任由她猫着腰躲到假山后面。
张如芳半天没见着闺女,电话直接追过来:“你人呢?刚才不是说快到了吗?”
“内什么……我还在路上呢,”时从意支支吾吾掐着时间扯谎,“大概还要四十分钟。”
没多久,席琢珩的车出现在老宅大门。
时从意正蹲在石狮子后面装蘑菇,立即小跑过去,拉开车门钻进副驾,带进一股盛夏午后的热浪。
“要命了,我都没敢进去!里面那阵仗……这种场面还得是你。”
语气里充满了对他的盲目信任。
车子没熄火,空调的凉意瞬间驱散了暑气。
席琢珩抽了张纸巾,倾身过去擦她鬓边的汗,又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她唇边:“小傻子,不热吗?”
时从意就着他的手小小喝了几口,拂了拂眼前的碎发。
“席琢珩,先说好,我知道逃不掉,但是我不想办那种特别麻烦繁琐的仪式。”说到一半,她转过头自言自语,“怎么办,我好像还真没想过这些事,突然间有了已婚的实感,好冲击……”
“现在才有已婚的实感?那我们之前算什么?”席琢珩挑眉。
“……谈恋爱啊,持证的那种。”
时从意理所当然。
显然席琢珩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点头,“好,就当我们在谈恋爱。但你说的简单婚礼可能不行,奶奶那里过不去,我这里也过不去。”
时从意大感意外,抓住他手臂,“奶奶那里我理解,你这里为什么过不去?”
“即使我们可以完全撇开席家,只办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但我也想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举世皆知。”
时从意怔了怔,刚要上情绪,随即反应过来:“我说两位老太太怎么突然张罗起这事,这时机也太赶巧了,是你在背后捣的鬼吧?”
“真聪明。”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遮掩。
时从意一时语塞,比划了半天,最后做了个投降的表情:“办办办!但能不能简化流程?我脑袋现在乱成一团,后面还有项目的事。”
“不用担心,我把高雯调给你。”席琢珩说,“婚礼筹备所有琐事,你全权交给她协调把控,只需要在关键节点做选择就好。”
时从意喜出望外:“真的?”
上次签完字后,席琢珩正式把点云的团队介绍给了时从意。
颜控时从意,自此对干练帅气的高雯念念不忘。
鉴于她脸上的表情太过喜庆,席琢珩出尔反尔:“还是让陈叙来帮你吧。”
“不不不,”时从意连忙摆手,“我在私事方面特别排斥和异性接触……当然你例外!”
席琢珩挑眉,单手撑在方向盘上,侧身看她:“那该叫我什么?”
“老公。”时从意特别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