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一听到庄寅郁闷,“追。谁知道他又送了什么?不想看。”
楚馨对答案是满意的,“对,就该这样,让高岭之花低头做人!咱们姿态高一点,也不许心软了轻易答应啊!”
但对她的神色有些不解,戳戳她脸颊,“怎么气鼓鼓的?他让你生气了?”
宁安不想多说,拍开她的手,“没有。你呢,跟准姐夫怎么样?”
这一招转移话题很有用,楚馨心情开朗:“很好啊,你准姐夫又高又帅又优秀,最近在生意上捷报频传,直上青云,妈妈直呼没看错人……”
听这骄傲的语气,看来确实感情很好了。
宁安不禁有点羡慕楚馨。
怎么别人谈恋爱都顺利幸福,她就摸不着边呢?也许她还是更适合单身。
楚馨说“让高岭之花低头做人”,然而并没有,庄寅一直都是高姿态的那个。
宁安觉得累了,又想放弃了。
……
庄寅握着钻石玫瑰胸针静静反省了两天,然后带着新的礼物去找宁安。
午后,宁安正在花店收银台后。
突然抬头看见他,又很快低头,假装没看见。
庄寅轻声唤她:“宁安。”
宁安充耳不闻,敲着键盘,假装很忙。
庄寅看着她头顶,柔软顺滑的栗色长发如绸缎般散开,披在她纤细的肩背,直到腰际……看着看着,不禁失神。
回神后,他把一个长方形礼盒放在台面,轻轻推给她。
宁安瞥了眼,又收回目光。
庄寅温声道:“看看?也许今天的你喜欢。”
宁安哼了声,敲键盘的声音都大了点。
庄寅无奈,看看左右,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宁安,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宁安竖起了耳朵,指尖一顿,键盘声戛然而止。
系统:【我捧起瓜了……我准备好了!】
庄寅瞧着她的神情变化,微微倾身,“你要不要听?”
本就低沉的声音,在他刻意放低又靠近之下,更是有种直击心脏的感觉,好好听。
宁安耳朵红了,脸颊也悄悄红了。
她恨自己不争气。
状似自然地把长盒子巴拉过来,随手打开,“是什么?”
说完就愣住了。
盒子里躺着一支白玉雕就的百合花,雕工精湛,栩栩如生,而且玉质比汪天行给她的那块还要上乘。
总而言之,很精美、也很昂贵的礼物。
宁安有点喜欢。
庄寅见她看着玉雕百合花枝发亮的眼睛,唇角微扬。
他早就发现,她脖子上戴着一块用精制编绳系着的白玉牌,红绳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白玉又衬得她肌肤更加细腻。
她应该喜欢白玉,他心想。
这份礼物总算没选错。
宁安看了好一会儿精美的白玉百合,才抬头看他,小声问:“秘密呢?”
庄寅示意周围环境,“你确定要在这儿听?”
花店确实不是听秘密的好场所。
宁安很干脆地解下工作围裙,从收银台后走出来。
庄寅将礼物盒合上,递给她。
宁安想了想,先拿着了。
庄寅带她上了商场的顶楼,那里有一个办公室,是平时他过来工作的地方,现在当然没有人。
一个安静的、适合谈话的地方。
到了这里,庄寅却又沉默下来。
宁安不满了,“你不愿意说,把我骗上来干嘛?”
庄寅叹了口气,“不是的,宁安。”
他神色无奈,又微微皱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说,我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你,这不是什么好事。”
宁安当然知道不是好事。
好事会让他露出这么苦恼、甚至是糟糕得不得了的神情吗?
宁安迟疑了下,“我不该知道吗?是你们沈庄两家的隐私?”
庄寅点点头,又摇头,“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我怕你知道了,徒增烦恼。”
宁安就说:“那没关系,我想知道。”
系统已经等不及了:【快说快说!】
庄寅又思索了一会儿,随后释然笑道:“也罢。早之前你问过我,我说如果有一天觉得可以告诉你了再说。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
宁安于是睁大眼睛看着他,等他说。
庄寅对上她清澈纯净的双眼,垂下了眼眸,说:“我不是庄家的儿子。”
宁安愣了下,“我知道啊,你是沈家的儿子,只是跟楚馨一样,随妈妈姓,并且从小养在庄家……”
庄寅却摇头打断她,“不,跟楚馨完全不一样。我是说,我跟庄家没有血缘关系。”
宁安瞪大了眼睛:“什么?”
她脑子里快速转动了一下,下意识避开了某个答案,往他是被收养的那方面想,心想他自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所以……
但是下一刻,这种想法就被打破了。
庄寅说:“庄婉并非我生母。”
他强调了生母。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宁安太震惊了:“啊……”
系统也惊呆了,【啊?大善人也是私生子??】
庄寅说到这里,倒是神色如常地继续说下去了,“我的父亲沈玉山,出轨了,跟另一个女人生下了我。庄婉知道这事,庄家也知道。他们没有离婚,只是把我从那个女人身边抱了回来。当时庄婉刚刚生下沈淑,他们对外宣称生了双胞胎,维持体面。”
宁安越听越惊愕,很不能理解,“为什么?”
庄寅语气低落,有些厌弃的意味,“因为我是个儿子。沈家重男轻女,庄家亦然。”
宁安一时无话可说。
确实是个很普遍的理由。
系统被这大瓜震得,才回过神来,【我去!怪不得之前他遮遮掩掩避而不答,事关京城两大豪门的惊天秘辛,确实得慎重啊!】
庄寅继续道:“本来庄婉二胎生了个儿子,但那孩子在三岁时夭折了。沈淑是三胎,所以跟沈悠差了七八岁。三胎本想要个儿子,没想到还是女儿。正好这时沈玉山跟另一个女人生了儿子,于是抱过来养了。是庄家的主张,觉得从小养能养熟,跟亲儿子也差不多了。为了提防沈玉山,庄老夫人把我带去庄家,养在膝下,严加管教,或者说,看管。”
他说这些的时候,神色有些冷峻,语气却很平稳,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怨怼。
可是宁安知道,他心里一定很难受的。
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问道:“庄家既然想养熟你,应该不会让你知道的吧?”
系统猜测:【他父亲告诉他的?啧啧啧,沈玉山人模狗样的,也是个渣男啊!】
庄寅目光看向窗外,有些冷然,“这件事只有长辈知道,小辈被瞒得很好,沈悠沈淑都不知道,本来我也不该知道的。是在我大学毕业前夕,确定接手公司,沈玉山高兴喝多了,酒后跟我吐露了这事。”
说着,他苦笑了下,“所以你看,我怎么会跟楚馨一样呢?完全不一样,我比不上她,她是真正集两家宠爱于一身的。”
他抬眸看向她,“我更像你,宁安。”
这句话让宁安心脏一缩。
的确,他们都是父亲出轨的产物。
她万万想不到事情是这样的。
这么看来,其实她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她当时就想,他也许是私生子?不然怎么会那么落魄地差点晕倒在街边。后来听说他从小在庄家长大,气质又如此浑然天成,便觉得不可能,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
结果事情还真就是这样。
先前的期待、好奇全没有了,宁安心情变得沉重下来。
果然,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知道了不会高兴。
她为庄寅感到难过,或者说为自己。汪家已经对她很好了,但私生女的身份仍然时不时地刺她一下,何况被欺瞒利用多年的庄寅,真是,同病相怜……
“……宁安,怎么哭了?”
庄寅的声音一低,俯身过来,抬手轻轻把她眼角落下的泪珠擦掉。
是为他落的泪吗?
原本冷淡的心,突然感到一阵滚烫。
宁安也是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连忙低头,手忙脚乱地要擦眼睛,却被他按住了。
他宽大有力的手掌,坚定又温柔地帮她擦干了泪水,轻声安慰:“别哭。”
宁安忍不住,眼泪又滚落下来,哽咽着说,“你,你好惨,从小被骗着养到大,比我还惨……”
庄寅看她哭得泪眼汪汪的,竟然还为他鸣不平,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心软极了,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没有,好歹我是长大之后才知道的,已经不会惊慌失措了。而且我从小锦衣玉食,不用为钱发愁,比你幸运得多。你小时候那么瘦,还要自己上街捡破烂赚钱,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