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之博躲开他伸过来的爪子,“滚你的!你才黄牛,你全家都黄牛。”
向曼看着两人闹,眼里有笑,似乎一切都没变,除了庄之为,一想到这,她心中不忍失落。
“要出门了吗?等我一下,我上楼叫香玲。”姜如雪往二楼走,听到杜翔跟庄之博开玩笑,“脖子,为哥都带家属了,你也不把对象领出来给大伙认识认识,还怕我给你抢了?”
“怕你拱了。”庄之博懒洋洋地坐到沙发上。
杜翔来劲儿,挤过去,用脑袋拱他,嘴里发出哼唧声,真像一头二师兄,庄之博用枕头挡他,两人闹成一团,逗得向曼笑出声,偷瞄庄之为,从始至终,不为所动。
姜如雪很快折返回来,“香玲有点不舒服,你们自己去吧。”
向曼下意识地看向庄之为,只见他眉头微蹙,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手里的报纸上移开,问姜如雪:“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天儿太热,头有点晕,晚上让小吴给她煮一碗绿豆汤喝,问题不大。”姜如雪回答。
庄之为不放心,合上报纸,从沙发上站起身,姜如雪看他要上楼,拦他:“别上去了,让她睡会儿。”
“之为,香玲不舒服,就别勉强她了,”向曼善解人意地劝道,“我们几个一块长大,她去了,也可能不自在。”
庄之为本想也不去了,留家里照顾媳妇,他妈看出他心里所想,推着他往外走,“都约好了,你不去,香玲会愧疚的。”
终于把一行人送走,姜如雪马不停蹄回去找罗香玲,婆媳两人重新梳妆打扮一番后,容光焕发,青春靓丽地去隔壁把景渐宜喊上,坐上郑海峰提前借来的吉普车,直接出发去旱冰场了。
到地方,时间还早,三人准备在旱冰场玩会儿再吃饭。
像这种娱乐场所,郑海峰不方便进入,申请等在外面的车上,姜如雪不强求他挽着闺蜜和儿媳进去了。
旱冰场很大,主要分为学习区和表演区,内设广播室、换鞋室、休息室……每个区域都配有相应的工作人员。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三人先去了表演区,放眼望去,都是人,毕竟是青州第一家旱冰场,小年轻们谁不喜欢新鲜玩意儿。
表演场上的男教练可风光了,只是穿着溜冰鞋在场上滑了一圈,就迎来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看得在场欲欲跃试,尤其是小伙子们,两眼发光,已经在想象自己一旦学会该有多受欢迎。
所以说旱冰场老板很有经商头脑,一入门设表演区,勾起消费者兴趣,要么报名学习,要么自己练习,之后参与表演,越多人表演,越多人消费,良性循环。
教练表演结束后,转战学习区,依次进行“试教”,两个区域离得近,在表演区就能看到“试教”队伍排成了长龙。
“太多人了,半夜不一定能排到我们。”罗香玲踮脚张望,小声嘀咕道。
“妈教你,不用排队。”姜如雪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
罗香玲惊喜回头,“妈您会溜冰啊。”
姜如雪谦虚地摆手,“比教练会一点。”
工作人员一听,在心里嘀咕:大姐你就吹吧,等会儿摔个狗吃屎,就知道丢人了。
“大姐,青州就咱一家旱冰场,史无前例,教练都是从外地高薪聘来的,很有经验。”
言语间明显瞧不起,姜如雪不跟她争论,只问:“还有开业活动免费溜冰票可以领取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工作人员再三确认,“你确定不用试教直接上场吗?”
“放心吧,出了事算我自己的,绝不找你们麻烦。”姜如雪保证道。
见人油盐不进,工作人员也懒得劝了,领着三人在服务台拿了溜冰票,来到换鞋区。
姜如雪打量完溜冰鞋后,跟景渐宜说,“还是双排溜冰鞋,四个轮子,比我们那会儿稳得多。”
景渐宜唯一喜欢的一项运动就是溜冰,可以消除压力和紧张,让身心放松下来,享受独属于自己的那片宁静。
而姜如雪溜冰不一样,她是为了热闹。
所以,景渐宜的溜冰动作简洁干净,姜如雪追求的是繁复华丽。
罗香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溜冰鞋穿上,正说给婆婆帮忙,一道身影从眼前一掠而过。
教练溜回来了?!
定睛一看,哪是什么教练,竟是她的婆婆!
那般自信大胆地滑进了表演区,伴随着广播里播放的音乐,双臂舒展,速度越来越快,动作难度越来越大,宛若一只春燕在溜冰场上翩翩起舞。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姜如雪身上,惊羡不已。
刚瞧不起她的工作人员下巴都快掉地上:……不是,大姐,你真会啊。
“景,景婶子,”罗香玲半天找回自己的舌头,带着骄傲地跟景渐宜说,“还有什么是我妈不会的?”
话音未落,景渐宜也滑进了表演区,她不慌不忙,每个动作都像被时间放慢,柔美,雅致,和姜如雪形成鲜明对比。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是两人的完美写照。
“香玲,妈来教你了。”姜如雪溜了一圈回来,稳稳当当地停在罗香玲面前,伸手给她。
罗香玲深吸一口气,搭上婆婆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发现双脚根本不听使唤,带着哭腔地寻求帮助:“妈,我的脚,它要跑,怎么办?”
姜如雪仔细教她,“腰板别挺那么直,弓起来,对,就是这样,六十度到七十度,腿也不能站直了,看我,半蹲,屁股往后提起。”
罗香玲哆哆嗦嗦地按照婆婆的指使调整姿势,姜如雪不着急松手,而是牵着她滑进了表演区。
一进场,罗香玲就觉得所有人在看她,仿佛有一束手电光打在身上,顿时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下一秒就扭回了一团乱麻。
姜如雪了解她的性子,耐心引导,让她放轻松,在婆婆鼓励下,罗香玲克服心理障碍,渐入佳境,维持住身体平衡,跟随着婆婆在溜冰场上缓慢前行。
“差不多了,扶住我的腰,我带你滑一段。”姜如雪松开儿媳妇,灵活转身背对罗香玲。
没了牵引,罗香玲慌乱极了,狗刨地一阵乱抓,眼看就要扑个空,身子往前,抱住了婆婆的腰。
罗香玲愣了两秒,婆婆的腰好细啊。
姜如雪拍拍腰上的手,叮嘱道:“记住我刚跟你说的话,上半身六十度到七十度,两腿弯曲呈半蹲状,好了吗?出发了!”
婆婆很照顾她,不像一个人滑的时候,尽享速度和激情,她速度放得很慢,一边带她滑行一边教授溜冰技巧。
两圈结束,罗香玲已经可以自己滑行。
如此奇效,引得学习区的小年轻围过来一大半,排着队请求姜如雪指导一二,都是些青春靓丽的小伙子和小姑娘,姜如雪不厌其烦地逐一指导。
“青州第一家旱冰场,我和脖子昨天踩过点了,特别有意思,进去了,每个人啊,都上场试试。”出来得早,还不到饭点,杜翔嚷着要来旱冰场玩一圈,附近没有其他娱乐项目,大伙也就随了他的意。
一回生二回熟的杜翔和庄之博走在最前面,然后是庄之为、向曼、陆文静。
陆文静性子乖巧,很少出来玩,只有十八岁生日那天,在杜翔他们的起哄下,去了一次夜总会,当时所见所闻,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旱冰场肯定比夜总会规矩,陆文静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谁想,一进去就是不停闪烁的彩灯,以及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还有场上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陆文静登时傻眼了,她严重怀疑走错了地。
旱冰场怎么比夜总会还要夜总会。
“向曼姐,我们回去吧?”陆文静拉住向曼的衣角。
向曼立马喊住庄之为,“之为,文静想回去了。”
庄之为还没开口说话,杜翔跑过来,“来都来了,回去干嘛?文静,我给你说溜冰真的特别有意思,别怕啊,翔子哥罩着你。”
陆文静就算生气,说话也小小声,“杜翔,我比你大,是姐姐。”
“好姐姐,玩会儿嘛。”杜翔没皮没脸拉着陆文静的手使劲晃。
陆文静没办法,“你们去玩吧,我在外面看着。”
杜翔没再勉强她,而是嘚瑟地一甩头,“等着被溜冰王我迷死吧。”
“走两步摔八跟头还溜冰王,可别侮辱溜冰王称号了。”庄之博捏住杜翔的后脖子,拎小鸡似的把人提一边,跟陆文静说,“我买了汽水,你想喝,去服务台拿。”
陆文静红着脸小声道谢。
受氛围感染,她胆子大起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确定他听不到自己说话,陆文静鬼使神差地在最后喊了他的名字:之博。
以前她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
庄之博摆摆手,拎着杜翔的衣领,潇洒地转身离去。
陆文静偷看他一眼,迅速埋下头,过了会儿,忍不住地又看一眼。
“为哥,曼姐,溜冰鞋拿来了,快换上。”杜翔轻车熟路地去服务台领了鞋回来,招呼站在表演区外围的庄之为和向曼。
“之为,翔子把鞋领了,走吧,我们过去。”向曼一门心思都在进溜冰场可以和庄之为有亲密接触上,根本没注意到表演区里面玩得正在兴头上的姜如雪三人。
直到杜翔震惊不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哎呀,那不是姜婶子,景婶子还有香玲嫂子吗?”
正在换鞋的庄之博抬起头。
向曼也看过去。
乌泱泱的一群少男少女手牵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侧身滑行转圈,而组织者就是为首的姜如雪和景渐宜以及罗香玲。
彩灯光在每个人脸上闪烁,欢声笑语在耳边响起。
就在音乐接近尾声时,姜如雪脱离队伍,一个快速滑行冲到空地上,抬起一只脚,像小天鹅似的旋转数圈后,身子往下一压,表演了一个完美的一字马劈叉,瞬时引得满堂喝彩。
杜翔不敢相信,将手伸到庄之博前面,“脖子,掐我,快掐我!”
发小又高又壮,完全一堵墙挡在前面,庄之博嫌他挡视线,一把推开,再三确定真的是他妈。
“我的太奶奶呀,姜还是老的辣,姜婶子才是溜冰王啊。”杜翔感叹完,勾住庄之博的肩膀,鬼哭狼嚎:“你妈这么会溜冰,也不跟兄弟说,太把兄弟当外人了啊,脖子,你说是不是不爱我?”
庄之博拍开他的手,“少恶心我。”
杜翔算是看出来,庄之博也不知道他妈会溜冰,“姜婶子藏得够深啊。”
姜如雪会溜冰,向曼也觉得新奇,但让她更惊喜的是,她们怎么会出现在旱冰场?
罗香玲不是不舒服吗?不参加他们聚,却跟着婆婆她们出来玩?
看庄之为的样子,明显不知情。
“之为,别生气,香玲年纪小,喜欢玩,很正常。”向曼主动替罗香玲解释。
庄之为脸色愈发难看。
向曼心中更喜,庄之为最不喜欢不受控,不管是人还是事。
景渐宜最先发现庄之为他们,她牵着罗香玲去找姜如雪,姜如雪刚表演完一字马,大腿根有点疼,正依着护栏休息。
景渐宜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先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在得到否定回答后,才提及庄之为他们来了。
闻言,姜如雪和罗香玲两人脸色大变,几乎是同时躲到了景渐宜的身后,然后一边探出个脑袋张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对方阵营早就发现他们了,正一字排开地瞪着她们。
姜如雪和罗香玲就像乌龟遇到危险一下把头缩了回去,动作那叫一个整齐划一,景渐宜余光瞥到忍不住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