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为师妹求得这道护身符,绝不能让这个初见便举止逾矩的剑宗首席,有任何伤害到她的可能。
沈逾白闻言,心中更是确定君临天是怕自己抢夺这柄剑而伤害其主。
哼,道貌岸然卑劣的觊觎别人剑的贼!
他毫不犹豫,举起三指,朗声道:“天道为鉴,我沈逾白在此立誓,绝不会伤害师流萤师妹分毫,如有违逆,剑心破碎,永绝大道!”
话音落下,冥冥中似有规则之力降临,誓言成立。
沈逾白放下手,看向君临天,语气依旧冰冷:“誓我已立。你,立刻离开剑宗。”
伪君子,离得越远越好!
君临天见誓言已成,心中稍安。
他深深看了一眼下方正关切望来的师流萤,强忍着体内寒气肆虐的不适,点了点头:“好。”
为了师妹的安危,他暂时退让。
事情既定,两人从空中落下。
师流萤立刻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担忧。
她先是跑到君临天面前,仰头问:“大师兄,你没事吧?”
君临天看着师妹清澈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心中一暖,强行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摇头:“无妨,一点小伤,调息片刻便好。”
他刻意站直了身体,掩饰着体内的不适。
师流萤仔细看了看他,见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确实没什么大碍,便放心点头,转身又跑到了沈逾白面前。
沈逾白外表看起来更狼狈些,衣袍被剑气割裂了几处,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
“沈师兄,你流血了!” 师流萤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你伤得重不重?”
沈逾白微微一怔,低声道:“……没事。”
而在一旁,君临天看着师妹毫不犹豫奔向另一个“师兄”的身影,看着她对沈逾白那显而易见的关切,心中那点因她先来问候自己而升起的暖意,瞬间凉了下去。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独自站在原地,宽大的袖袍遮掩了微微颤抖的手指。
他依旧挺直着脊梁,保持着万象宗首席大师兄的温润风仪,可那苍白的脸色,低垂的眼睫,却让他透出一种隐隐的、易碎的脆弱感。
容嫣走过来,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一头雾水。
这是咋了?
这时,沈逾白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耳根在月光下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薄红。
他看向师流萤,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极其专注、甚至带着点羞涩的光芒,与他平日里的冰冷判若两人。
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莫名低了几度,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师师妹……我,有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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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包[摸头]
第52章 君临天:得做点什么! “未来你的剑道……
沈逾白那句“有个不情之请”说出口,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月光落在他没什么表情却隐约透着一丝紧绷的脸上,连带着那泛红的耳根,都显出几分与他平日冰冷气质极不相符的别扭。
君临天和容嫣瞬间警觉, 目光如炬地钉在他身上。
君临天甚至下意识又握紧了尚未完全归鞘的剑。
师流萤倒是没什么防备,眼睛好奇而清澈:“沈师兄, 什么请求呀?你说。”
沈逾白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又飘向被她抱在怀里的妃青色长剑:“我……有一位友人。”
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词句。
容嫣一双眼睛看透了一切:“嗯, 你有一个朋友。”
沈逾白:“我这个朋友也亟需一柄契合心意的好剑。今日得见师妹的‘布灵’,其设计之巧思, 威力之凛然,令我……令我那位友人心折不已。”
他又飞快地瞥了布灵一眼, 语速加快了些:“故而, 想请教锻造之思路,打造一柄形制不同,却也能发挥卓绝威力的剑。”
他说完, 似乎松了口气, 但身体依旧站得笔直, 等待着回应。
树上的树叶沙沙沙沙, 沈逾白的心脏咚咚咚咚。
师流萤看看他, 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布灵, 再看看他那几乎黏在剑上、写着“渴望”二字的眼神,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 小脸上露出一种“我完全明白了”的笃定神色, 点点头,语气轻快:“懂了。”
她甚至颇为体贴地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一副分享秘密的表情:“沈师兄,你这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没关系,喜欢我的剑直说嘛,不丢人!”
“不是!”
沈逾白几乎瞬间反驳,耳根通红。
“确实是一位友人,并非我本人!”
他试图维持冷静,但略显慌乱的辩解在师流萤了然的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
“好吧好吧,是‘朋友’,是‘朋友’。”
师流萤从善如流地点头,眼里却满是“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笑意。
“这种小事,沈师兄何必特意问我?你想研究借鉴,拿去琢磨便是。”
她大方得很,在她看来,好剑被同道欣赏是荣幸。
沈逾白却异常坚持,摇了摇头,认真道:“不可。这是你的本命剑,其锻造思路与心血独一无二。”
“我……我友人所求之剑,纵使形制不同,根本灵感亦是源于此剑。未得剑主允许,便是僭越。”
他这番话说得一板一眼,带着剑修独有的某种近乎迂腐的尊重原则。
师流萤听罢,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的表情更加笃定,还带着点“看吧果然如此”的小得意。
沈逾白:“……”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挣扎着解释“真的是一个朋友”,但面对师流萤那纯然信任又带着点促狭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只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朝着师流萤略显僵硬地一点头,匆匆道:“多谢师妹。告辞。”
然后他认真道:“我明日会报答你的。”
说罢,他便转身,步履看似沉稳实则飞快,迅速消失在通往自己洞府方向的小径上,背影透着股欲盖弥彰的仓促。
君临天眉头却并未舒展。
回到万象宗,君临天独坐灯下,心神不宁。
师流萤与沈逾白之间那种关于“剑”的莫名氛围,旁人难以插
入……
沈逾白当真对师妹无坏心吗?
他拿起通讯玉简,指尖灵光微闪,斟酌着输入。
【师妹,剑宗之人,尤其是那沈逾白,心思深沉难测,未必如表面那般简单。他……】
字打到这里,君临天停顿了。
这样说,是否显得自己背后议人是非,气量狭小?
会不会让师妹觉得,他这个师兄对她新结交的“同好”抱有莫名敌意,不够大度?
他犹豫片刻,指尖灵力拂过,将后半句抹去。
慎重考虑了一下,他重新打字:【剑宗环境复杂,人心未必单纯。你对剑道专注是好事,但沈逾白此人亦需留心,保持距离,小心提防。】
发送。
片刻后,玉简微亮,师流萤的回复带着她特有的轻快语气传了过来。
【知道啦大师兄,我在这里挺好的呀。我有超大的洞府和练剑场!】
【今天看了沈师兄和你的比试,感觉对剑法又有了新想法,正想去巩固呢。】
【放心好了,沈师兄他就是个剑痴啦,眼里只有剑,不会有危险的。】
【大师兄我先去练剑啦!】
叮——
叮——
叮——
叮——
师流萤回复了很多条,像只活泼的叽叽喳喳的小鸟。
字里行间,满是新鲜感与蓬勃的兴致,甚至……还有对那个“剑痴”的淡淡维护。
只是她叽叽喳喳飞快地来了,又叽叽喳喳飞快地走了。
君临天握着微温的玉简,久久没有放下。
事情变得坏起来了。
他的小师妹,那个曾经只会跟在他身后脆生生喊“大师兄”、眼里只有万象宗山门和亲友的小姑娘,如今在另一个地方,有了新的见闻,新的“同道”,新的乐趣。
她依然叫他师兄,可这声“师兄”,也是可以拿来称呼别人的了。
距离正在无声地拉远。
君临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玉简收起。
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了。他得做点什么。
翌日清晨,天光初透,师流萤刚在洞府外的空地上比划完一套融合了昨日所悟的剑招,额角沁出细汗,便看到沈逾白那道修长冷清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小径尽头。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剑宗弟子服,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昨晚那点窘迫和仓皇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