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生意还真离不开江立业，首先身边没哪个成年人像他这么闲能陪着孩子摆摊，其次是他能震住场子。

　　随着改革开放的快速发展，九十年代的治安问题也显露出来，哪怕是在首都，还是会有收保护费的情况出现。

　　不说她一个小孩子，就是成年人出来摆摊也得拜拜码头，今天那个卖糖葫芦的不就是么。

　　更何况她这生意来钱太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赚了不少钱，没有人护着就等着被宰吧。

　　这个道理江立锋自然也明白，他开口道：“没错，老四你拿着吧，明儿个还得拜托你继续照顾清柠，我和你大嫂都不好请假。”

　　既然都说到这了，江立业也没再推辞，笑着收下了这张一百块。

　　“行，我明天一早就过来。”

　　晚上，江立锋和苏桂英两口子躺在床上睡不着。

　　“你说，咱家清柠这么点大的人，怎么能想出这么厉害的点子呢。”江立锋声音很小，只有旁边的苏桂英能听的清楚。

　　“清柠打小就聪明啊，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口齿伶俐，妈那时候可爱抱她出去了转，见到人不哭不闹的嘴还甜。”

　　苏桂英想到女儿小时候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浮现笑意，她之前和苏母说自己过的好，是发自内心的这样想的。

　　就冲着有清柠这个女儿，她就不会后悔嫁给江立锋，也从来不觉得不如别人。

　　“我以前觉得清柠这么聪明，咱们可得好好培养她，让她上大学。可没想到，她才七岁就能挣这么多钱了啊。”江立锋语气带着笑意和自豪，“就今天一下午挣得钱，比好多大学生一个月挣的都多呢。”

　　苏桂英翻了个身看向丈夫，小声道：“就算挣再多的钱，那也得念书。”

　　“那肯定的，清柠现在就这么厉害，等再读了大学肯定更有出息。”江立锋脑中忍不住畅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嘿，看来我们江家是有文曲星关照的啊，不仅出了老五这个大学生，以后清柠也准能考上大学。”

　　苏过了半晌，苏桂英小声道：“我们苏家也有大学生。”想了想又补充：“还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呢。”

　　江立锋笑道：“对，对，你妹也聪明。清柠是尽捡着我们两家的优点长了。”

　　夫妻俩在屋里小声说笑着，隔壁屋的江清柠早已熟睡，摆了一下午的摊，对她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太累了。

　　……

　　第二天初四，好多人家的亲戚还没走完呢。

　　江立锋因为父亲走的早，和大伯家那边早已经不来往了。江奶奶小时候被卖进戏园子，没有娘家人，因此江家过年没什么亲戚走。

　　苏桂英家这边倒是有几门亲戚，不过也都在棉纺厂附近，下班时候过去拎着东西绕一趟就行了。

　　孩子们还小，父母也还在，兄弟姐妹间是不用互相走的。

　　还没到八点，江立业就来筒子楼接人。

　　江立锋早早的就出门上班了，苏桂英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看到江立业来了便道：“她四叔来了啊，早饭在桌子上，你和清柠慢慢吃。”说着走到门口要出去：“今天也麻烦你照看清柠了。”

　　江立业笑道：“大嫂您这话说的就客气了，我昨晚才收了清柠的工钱呢。”

　　苏桂英笑笑，拎着背包出门：“那我先上班了，你们出去注意安全。”

　　江立业点头：“诶，您放心，有我在，清柠的安全肯定有保障。”

　　坐在餐桌前喝牛奶的江清柠挥手送苏桂英：“妈妈再见。”

　　江立业转头，指着地上熟悉的袋子问：“这就是今天要摆摊的东西吧？”

　　江清柠点头：“对，我又加了点东西。”

　　“行，你慢慢吃，吃完了咱们就出发。”说着拉开椅子坐在旁边。

　　江清柠指着桌上盘子里放着的煎饺，金灿灿的很好吃的样子，“四叔一起吃吧，这是昨晚剩的饺子，我妈早上用菜籽油煎了，可香啦。”

　　确实香，搁门外就闻到香味了，不过江立业早上已经吃过饭了，摆摆手道：“你吃吧，我在家吃过早饭了，特地让你奶奶炒的饭，胃还顶着呢，现在吃不下。”

　　他怕上午饿，特地吃了两大碗呢。

　　江清柠点点头，不慌不忙的吃完煎饺，喝完牛奶，又擦了擦嘴。

　　“好了，我吃完了。”

　　江立业忙起身：“得，出发。”

　　依旧是昨天的地方，他们到的时候，旁边卖糖葫芦的黄国庆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业哥，你们来啦。”黄国庆笑呵呵的打招呼，从草垛子上取下一根糖葫芦，弯腰递给江清柠，笑道：“清柠，昨天你说的橘子糖葫芦我回去做出来了，你帮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江清柠笑着接过：“谢谢叔叔。”

　　没找到这个大叔还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动作挺快的嘛。

　　黄国庆又拿了根递给江立业，笑呵呵：“来，业哥您也尝尝。我昨晚回去和我爷说要做橘子糖葫芦，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爷和我说他爷小时候家里也卖过橘子糖葫芦，不仅有橘子，还卖过葡萄的呢。”

　　江立业听了挑眉：“呦，看来您家祖上是大户人家啊，在大清朝的冬天能搞到水果，不是一般人啊。”

　　“嗨，咱这不是家道中落了嘛。”黄国庆笑着打趣：“好在到我这一辈又赶上好时候了，咱平头老百姓在冬天也能买到水果来做糖葫芦。”

　　“我今天也赶到好时候了，能尝尝这过去大户人家吃的橘子糖葫芦。”江立业拿着咬了口糖葫芦，外面清脆的糖衣一碎，橘子酸甜的汁水瞬间充满口腔。

　　“嗯，好吃，酸酸甜甜的，比橘子罐头还好吃。”江清柠眼睛一亮，真心夸赞道。

　　江立业跟着点头：“确实好吃。”

　　江清柠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这个大叔确实是良心商家，橘子用的都是新鲜的好橘子。

　　不像她上辈子吃过的一些无良摊贩，用的橘子要么是烂的，要么一点味道也没有，干巴巴的不知道放了多久。

　　黄国庆很高兴：“你喜欢吃就好，吃完了再来叔叔这拿。”

　　江清柠竖起大拇指夸道：“叔叔的糖葫芦特别好吃，一定会大卖的。”

　　“哈哈，那借您吉言了。”

　　三口两口吃完了糖葫芦，江立业便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摊了。

　　今天上午的人没下午的人多，江清柠扫视了一眼，发现来这边的人群大概分为两种，一个是来约会的情侣，一个是十岁左右的小学生。

　　初四依旧是过年走亲戚的高峰期，要么是去别人家拜年，要么是在家里等着别人来拜年。

　　北方人对孩子的礼仪要求严，十几岁的孩子也得在家里招待客人，不能客人来家里拜年，你自己溜出去玩，那不符合礼数。

　　去亲戚长辈家拜年也是，岁数越大的孩子越不能缺席。

　　所以今天上午出来玩的人，都是可以不看家里长辈脸色行事的人。

　　年轻人谈恋爱是正经事，这年头大多都是奔着结婚去的，是一辈子的人生大事，长辈当然能体谅。

　　至于十岁以下的孩子，爱去哪去哪吧。

　　“现在还不到九点，再过一会人会陆陆续续多一点。”黄国庆在是很了解这里一天的人流量情况。

　　江清柠点点头，这个人流量也够了，她见四叔已经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摆好了，钱也用石头压好了，便扯开嗓子吆喝起来。

　　最先吸引过来的便是来相亲约会的男女，两人正没话找话的在冰面上尬聊呢，听到这边的动静都松了口气，忙过来看热闹。

　　再不找点事做可真聊不下去啦。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人果然是群居动物，只要哪个地方有人驻足，不一会准有路过的人跟着停下来。

　　很快就能集齐一圈凑热闹的。

　　今天也不例外，先是来了一对相亲的男女，江清柠笑嘻嘻地走过去：“哥哥，给姐姐套个洋娃娃吧，运气好还能套到一百块呢，昨天下午就有一位叔叔套中了一百块哦。”

　　“一百块！真的假的？”男的明显不信。

　　“肯定是真的啊，老师说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江清柠指着在一边卖糖葫芦的黄国庆，“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位叔叔，他昨天也看到了。”

　　见她说的诚恳，男人将信将疑，“你这套一次多少钱？”

　　“两块钱可以套十次。”江清柠伸出两个手指。

　　站在旁边的女人笑呵呵道：“小妹妹，能不能便宜点啊？”

　　江清柠摇头：“大家都是这个价格，姐姐您想想，要是你们把一百块套走了，我得再卖多少个两块才能赚回本啊，我这是小本买卖，不能降价的。”

　　“不过我可以送你们两个圈，姐姐，你想，哪怕套不到钱，套些玩具也好啊，你看那个毛绒小狗可不可爱？”

　　注意到女人的眼神看了好几眼那个小狗，江清柠特意这么说。

　　果然，女人点了点头：“是很可爱。”

　　江清柠继续推荐：“姐姐套中就可以拿回家喽。”

　　女人笑道：“行，我试试吧，先给我套两块钱的。”说着就要掏钱。

　　男人咬咬牙，抢着掏出了两块钱：“我来付吧，给我们来十二个圈。”

　　“好咧。”江清柠接过钱快速的数了十二个圈：“您拿好，祝您好运。”

　　有这两人在这边玩，立马就吸引了好几对附近约会的男女过来，既然来了，看到别人玩，怎么也要花钱玩一次吧。

　　今天是特意出来约会的，男同志也做好了要花钱的心理准备，要么买点零嘴，要么去看电影。

　　花钱套圈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套中一百块呢。

　　不过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男人手脚有些不协调，十二个圈套下去什么也没套中，脸色就有点不好，“这东西放那么远，圈也那么小，根本套不中，骗人的。”

　　江清柠没说话，只是弯腰把地上的圈收回，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一旁围观的人群里，有个穿军绿色棉衣的寸头小年轻站了出来，朗声问：“小姑娘，你这套一次要多少钱啊？”

　　“两块钱十个圈，再送您两个。”

　　“行，给我来两块钱的，先试试手。”

　　这个男的有两把刷子，拿到圈后，扔了几个出去试试手感，心里有了数，嘴角一咧露出口大白牙，下一个圈就精准地套到了那只金黄色的毛绒狗。

　　“好厉害啊。”

　　“这么快就套中了啊，看来挺好套的嘛。”

　　“小伙子长手长脚的就是好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