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抱起钱匣子,从里头拿了两贯钱来,“阿砚在顺天书院不放假,阿墨回来,我早就跟阿娘说了,让她拿着钱把沈记的菜端回来吃,钱绝对管够,阿娘答应了。”
这是初二这日,孟月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陈牧的生辰,便实打实地把原因对婆婆李桂兰说了。
通情达理的李桂兰不但没有怪罪她不孝,反而还觉得此举显示出她很在乎自己的儿子,“两人感情好才这样,你们放心去,我和阿舒替你们看两个小的。”
如此,陈牧也没了后顾之忧,把济安堂歇了一日,和自家娘子泛舟镜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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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很小,初冬萧瑟,景致实在算不上好。
逛得不够尽兴的孟月,又提议去怡园。
自打两届书展办完,怡园这里她只要报上“霁月先生”的名号,就可以随意进出。
“太夫人半月前便下过帖子,说十月初的菊花怡园最胜,让我去赏菊,但我总觉得没什么明目就随便造访,好像太过招摇,今日就说为了贺夫君生辰,也不唐突。”
陈牧见她自己这样细致地为自己考虑,还愿意为了他消耗人情往来,心里就甜滋滋的。
孟月见他不说话,只一味盯着自己看,也有些不好意思:
“夫君,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是,月娘,我是在想,你这样在意我,我很高兴。”
“若日日都是生辰就好了”,陈牧道。
见“木头”终于捂热了些,情话更是不断输出,孟月还险些招架不住,可谁让今日“寿星”最大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夫君愿意,本就可以每日都是生辰啊。”
“不过,我还是更愿意这样与你单独过二人世界”,孟月这话说得真切,“反正如今我们家里越来越好,咱们只要每月拿出这样的一两日来,或泛舟或踏青或赏雪,只你我二人在,夫君意下如何?”
“好,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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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费吹灰之力·月:哄好木头夫君,我只稍微使力~
不过,怎么是阿舒来提醒她?莫非,小姑子也情窦初开了?
第43章 小叔授官 陈家终于改换门庭了!
尽管二人再你侬我侬, 但冬日的天黑得早,他们也没有在外头逗留太久。
晚饭自然是在沈记吃的,东家见是熟客来, 还送了店里的新菜, 顺道又聊起了小姑子阿舒租了他店面的生意。
“您家小妹手艺好,做的点心好吃花样也巧, 每天都好多人来排队买呢!”
沈东家这话是对着陈牧说的,孟月见他嘴上不说, 但估计心里也乐得开了花。
二人吃得早些,回来时, 正赶上一大家人晚饭。
婆婆李桂兰见她们推门进来,“你们没在外头吃了回来啊?阿舒吃了要去摆摊, 我们就没有等你们了哦。今天买了一只鸡来炖, 鸡汤很鲜, 锅里还有, 我去盛。”
孟月赶忙说吃过了, 然后又叫陈牧把从沈记打包的烧鹅拿出来,“阿娘, 你们别忙了,喏, 给你们买了只烧鹅,再加个菜。”
阿绯一见有烧鹅吃,立刻大叫起来,看向阿墨,“二哥,你说我们家是不是有好事要发生啊,今天买这么多好吃的!还是我最喜欢的烧鹅!”
“你傻呀, 阿绯,今日是爹爹的生辰!”
这样一说,阿绯这才想起来,是哦,怪不得爹娘要单独跑出起吃东西,原来是不想她们打扰啊!不过四岁多的孩子,说话最是童言无忌,
“遭,我没钱给爹爹买贺礼呀……”
“不用不用,买了阿爹也不会收的,他一定会说,“你们好好读书,认真听你阿娘的话,便就最好了……””
孟月在心里辛苦憋笑,阿墨的跳脱,实打实是他哥阿砚的对照组,有时候听他说话,一整天的愁闷都会一扫而光。
当然,也仅限于说话,要是辅导功课,就不是那么省心啦。
而再看被当面蛐蛐的陈牧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淡淡地看着阿墨闹。
忽而,孟月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着还真是挺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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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心里还有一桩心事。
于是,她趁阿舒吃完,便悄悄将她拉到一边来,问她是不是心有所属。
“哪有啊,大嫂,你怎么会这样问?”阿舒有些羞恼,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孟月心里的疑惑很快就被看穿,“大嫂,你是不是想说,为何我能看出来大哥是因为你不和他过生辰,他才闷闷不乐的?”
“还不是你去年大病一场之后,我就觉得大哥对你和以往不同了,你又那么会赚钱,带着我们也一起发家,大哥见你忙来忙去,一直没顾上他那一头,这才心急的嘛,但嫂嫂你又是晓得他的性子的,不爱言说,这不就……”
分析得在理啊!
孟月心下推测,看来确实有些情窦初开的苗头了,这都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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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舒着急要去摆摊,孟月不便再拉着她问东问西。
便想到了另一个人——阿墨。
目前他是每日都和姑姑一起去杏花书院,只是他要在书院呆一天,姑姑只用做一顿饭,但只要孟月去霁月斋,阿舒姑姑就会在杏花书院放晚学前接他。
所以每天最能熟悉阿舒情感动向的,也就是阿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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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阿墨的嘴是个漏勺,一问就什么都说了。
“有人确实心悦姑姑,还不少呢。”
孟月让他据实说话,不要夸大,阿墨就急了,“真的嘛!其中还有一个是我们书院的吴夫子呢!不过我不太喜欢那个人,他比姑姑大起码十岁,太老了!”
“那也不能说你喜不喜欢呀”,孟月道,“关键是要看姑姑的意思嘛。”
“阿娘,你要信我,我不喜欢的,姑姑就也不喜欢!”阿墨很自信地拍拍胸脯,现在大哥去了顺天书院,在杏花书院就属他和姑姑最亲了。
“姑姑说,她才不着急成亲还要多赚几年钱,等我考上顺天书院再说也不迟呢!”
孟月看着这个满脸傲娇的小孩,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你还整天不知道好好用功,莫非你要让姑姑等你考上,等到她二十多岁啊?”
阿墨这下是真的急了,“阿娘,大哥都能十岁考上,我也可以的!”
“好嘛,好嘛,墨儿乖,阿娘方才是跟你说着玩的。”
听她这样说,阿墨这只小猫的毛才捋顺了,“阿娘,小叔何时才能授官呀?”之前姑姑跟我说过,她要等小叔授官后,等着他給介绍一个芝麻官夫婿呢!”
孟月很高兴,阿舒确实没再继续封闭自己,而是真的在等着做她的“官太太”呢!
这样也好,有心气有干劲,自然就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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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便是深冬,十一月底,一封快马加急的家书送到了陈宅。
紧接着过后没几天,当涂县这边的喜报也已经送到了陈宅。
这还是头一回,孟月亲见督学打头送喜报的队伍。
要在上一世,她都是只在电视或网络上看到过立功的人送匾额到家,然后敲锣打鼓地欢迎。
因为陈寅不在家,陈牧作为他的大哥,便代他接下了喜报——原本是想给公公陈季山的,但不在家,婆婆和她又是女性,故而就把陈牧喊了过来。
哎,其实她还是多感慨的,就算是这个家里,女性付出得再多,功劳再大,但在大晏朝这个历史上封建王朝的平行时空里,还是不值一提。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瞬,当下她在这个时空里,为了不让自己难受,也就只好选择随了大流。
管它现实如何,只要当下她是开心的,能从中获益,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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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学和孟月打过几次照面,所以当他来陈宅送了喜报后,发现她也在,还是新任学官的长嫂,便连连直呼“了不得、了不得”。
他在益京书院也有相熟的同年,去年那次的恩科,还加考了时政,从此后便成了定例——再联想到这一两年来孟月的各种操作,很难说不是受了她的助力。
如今陈寅不日又回到当涂县来,假以时日,陈家,便会是下一个书香门第,远非今日的寒门可比。
故而,督学收起了前几次在孟月跟前的官场傲慢,真切地变成了一个温和谦逊的老者。
果然还是要有实力,孟月心中微哂,她并不打算与他交恶,便也没有应承他的夸奖,请报喜队喝了茶,就关门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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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寅就要回来了,真是一件大喜事!”
婆婆一手拉着阿绯,一手拉着阿墨,提议由她做东,去吃沈记烧鹅。
陈牧却摇头,“不能过于招摇,于阿寅的官声不利。”
因十日前的那封家书上,陈寅把选择回家乡做官的理由说得明明白白——除了纸面上的“寒门学子想要报效家乡”,其实还有他在同一批考过遴选的十五人之中,他是最后一名——类似于阿砚最后一名上顺天书院,踩了个尾巴。
而益京城里的官,都被排名靠前的选了,轮到他的,就只有当涂县学里的一个小小学官,别无可选。
甚至他还想过要不要放弃,等明年六月真正的那次遴选。
可他又觉得,遴选太难,他认命了——“回到县学也好,可与家人一起团聚。”
信读到最后,陈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家书到的时候,公公陈季山还没出远门,“就这样决定挺好,咱们陈家有个在本地当官的人,怎么也要扬眉吐气些。”
是的,孟月想到上一世自己也是个“小镇做题家”,靠自己的努力和父母的托举,才上了985,寒暑假每次回去,家里都坐满了人,都要想和她这个重点大学的学生说话。
她甚是赞同公公的这番话,有句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官场上有人,还是要比没有好。
至少,她往后有很多的想法,或许还可以通过陈寅来付诸实施呢!
婆婆李桂兰的点则更为实际些,“这样已经蛮好了,等他回来,我们再给他相看几个姑娘,都在本地,知根知底的,也不去受那门第的气!”
孟月的关注点却在小姑子陈舒身上,“还有,阿娘啊,阿寅还要给我们阿舒找一个同僚呢,她好做‘官太太’呀!”
陈舒本来还挺高兴,结果见大嫂打趣到她身上来,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争辩,而是红着脸跑进了后厨,“不与你们说了,我要去做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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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都是陈家人美好的联想,还没付诸实施,陈寅也没有立刻就回来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