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便将年前自己写信让陈寅去都城益京的各大书肆里找类似的书的事说了,还重点讲了陈寅所说的,“这类书的缺口很大,学子们都想考好一点,再考好一点,所以还是很有作为的。”
岳三娘这边也是边听边点头,又在心里盘算,良久道:“这个生意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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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孟月还没有说完,“益京城那么大,为何这样的书还是很少,主要还是因为这类书难做,要考的题目浩如烟海,我们如何精准把脉呢?”
但错题大家都错差不多的,也就意味着每册书中的重难点和错题点其实能有百分之七八十的重合。
“所以我想做的是,以读书人的四书五经中任意一本为例,就比如说《论语》,每一个篇目中至少都有共识很高的,让大家都觉得很难理解的知识点。”
孟月就想把这些知识点,分章节分篇目地梳理罗列出来,这部分就算是复习预习都可以看。
“再把错题笔记挖空,在原文章节的地方做成旁批,这样的话,学子们就可以把屁平时书墅夫子们给他们圈点出来的错题和重点记录在侧,尽管题难大家都会错,但错因总是千奇百怪,那么这样就相当于,只要买了这本书,就可以拥有一本只属于这个学子自己的错题笔记。”
“这样在夫子考前,还能更有的放矢地知道自己的薄弱所在。”
“蝉姐姐,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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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三娘没立刻回答,而是先喝了一口茶压惊。
然后立刻拿出了契约书来,当下就要她签字画押。
见岳三娘如此笃定,孟月却又怕自己一头脑热,有点不想签契约书,而是想先小体量地试试水再说。
“哎,我现在总有一种感觉,要是你能早些来给我抄书,我家玉娘的功课何至于如今的地步?”
是了,她就是轻松地给一补课,玉娘就能拿个“乙等”,这要是这样的笔记册子做出来,那还不得是轻轻松松就拿头名?
想到这,岳三娘就更加没有犹豫,还让她先签署画押,再回去细想都来得及。
“我信你,月娘。”
信你能带我们赚更多的钱。
见合作方如此爽快,孟月也就不再瞻前顾后,她说得这些《四书五经》,陈家不就有一个现成的“行走的重点笔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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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这边也很高兴,他没想到自己能得大嫂如此看重,竟然要以他从前在顺天书院的书本笔记为蓝本,属实有些受宠若惊。
“你是我们陈家目前最有学问的人,用你的笔记准没错。再说了,我家兄弟本就是去年顺天书院的状元呐,大嫂也没有言过其实嘛!”
因为陈寅对孟月要给这个册子取名为《状元笔记册》提出了异议,而孟月就用这样的话去回他。
“大嫂,我不想太高调了,万一后面原先的同窗旧友同窗们有所发觉,岂不是要在背地里耻笑?”
古人还真是含蓄,不过孟月却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你也不必惊慌,我这个‘状元’也不单单是你嘛,而是说出了当涂县所有学子的心声呢!”
毕竟谁都想当状元嘛,她利用了学子们这样的一个心思,当然后续也就不会愁销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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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就这样被孟月的三言两语给说服了,点头如啄米,并当即表示,他自己的书,也考过了独木桥,最是熟悉哪些是重点和难点。
于是只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梳理出来了《论语·学而》的整体框架。
孟月翻开来看,不仅有这个篇目所强调的“学习和修身”的总体主旨,还有“学而时习之”“仁德为本”的分条要义。再接着便是他从考生的角度,回忆当初夫子和在考场上做到的原题,只要是跟《学而》有关的,都一一归纳总结和梳理,条分缕析,无比清晰。
甚至他还举一反三地,将同一个主题下可能会涉及到的题型,都从应考学子的角度去梳理出来了,还贴心地给了提示,要让学子们在平时的复习和备考中注意出题的变式。
这样做完以后,才是让学子们自己的旁批空白,以供他们自己在学习的过程中总结出自己的纰漏。
“读过书的人,想问题就是不一样”,孟月看到这个范本,不由得大喜,这就是她出题的母本啊。
陈寅被夸得更不好意思了,便主动承担起这个任务。
孟月起初还担心会耽误他温书的时间,陈寅却觉得无妨,经典之书是值得一读再读的,“以后做文章时还要引用呢,假期里刚好无事,就再读一遍吧。”
如此,当然是两下便宜。
陈寅因为考了甲等,又多得了几日假期呢。
不过他说这都是大嫂的提点之功,所以当孟月提及要给他按贡献比例分红时,陈寅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家中事务繁杂,侄子子女们读书也很费钱,大嫂还是攒着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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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如此说,孟月也不是个过分在意细节的人,便一扭头就去规划其他——
除《状元笔记册》外,她还打算专门做“四书五经”全套的延伸和拓展资料。
这些书册的受众自然是要想鲤跃龙门的应考学子,他们有的接连好几次都没有考上益京书院,要买来再次研读的;而当涂县还有一大群娃娃,他们更需要的是《蒙学笔记册》。
精准分析后,和岳三娘一排班,两套书便开始安排。
不曾想,这个项目的落成,会给她带来多么可观的一笔收入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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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月:我可真是有一颗聪明的大脑袋!
第17章 先试再卖 成绩就是最好的说服力……
有了“赚更多的钱”这个目标,孟月着手编写《蒙学笔记册》的手速就相当地快。
更不要说陈寅那边,那本《论语》他几乎都快翻烂了,再次梳理也很快。
他隐隐约约觉得大嫂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要是一年多前他备考益京书院时能够有这样的一套笔记,得少熬多少的大夜啊!
很快,行动力超级强的叔嫂俩就各自做好了一册书。
孟月打算尽快把书拿给岳三娘看,但如今有了些许“学究做派”的学子陈寅,又反复改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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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难免要时常碰头来商量改进,陈牧便比岳三娘先看到了这两册书。
年节下医馆的生意一半都不太好,他便开启了“上半日歇半日”的半休假模式。
这天,陈寅正好拿着《论语》版本的《状元笔记册》过来找孟月。
他们夫妇二人也正好拿着孟月刚编出来的新书彼此琢磨。
从陈寅的视角看去,大哥大嫂一个凑近去看,一个又往前递了些,竟是如此的和谐,看得他也有些羡慕,不过他并不嫉妒,因为他知道他俩的感情一直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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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看了好一会儿了,孟月的眼角余光才发现了有人来,便觉得大白天的,方才的画面在外人看来还是多少有些亲近的旖旎,于是忙直起了身,倒是很自然地用手肘把陈牧往外推了推,力道不轻不重,陈牧却觉得分外亲昵。
至少,她没嫌弃自己故意往前凑嘛。
而且,明明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里,也是含着笑的。
就像昨夜尽兴后的某个瞬间,她竟也是这样含着笑又像那水鸟啄食一样,在他嘴角轻轻吻过后,沉沉睡去。冬夜将晓时,寒风吹起了窗棱,她本来就在自己怀里,结果被风一吹,把他抱得更紧,以至他的指尖都还依稀残留着发丝的香气。
不过,此刻的陈牧,理智已经回归,那些温存的闺房之乐,只留在美好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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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房内另一角的书案边,丝毫不知陈牧所想的孟月,正投入地和小叔子讨论着书中的内容。
陈牧知道这是孟月一直想做的事情,就像他行医一样,每次和他说起抄书、赚钱、还有赚钱的新点子,眼里都闪闪发光,于是他也赶紧凑了过去,为的就是,他能更多地去了解她,这样,夫妻俩日常和夜里说话时,能让他的月娘更开怀。
当然,这个念头一出来,陈牧就震惊了——
“我竟然不了解我的枕边人?”
或者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的月娘,已经不是过去的月娘啦。
过去的月娘,一月哪里能比自己都还要挣得多啊?
但,陈牧对此依然很骄傲,又感动。
骄傲的是,放眼整个当涂,有几个人能拿到县里的嘉奖令?他自己都未曾有过。
感动的是,她竟丝毫也不藏私,所赚所挣,竟丝毫不存私库,而是一分一毫都和他过了明路,都用来贴补家用。
甚至前一阵过年时,给自己娘家,也都没有额外准备钱财,还是他这个做女婿的,觉得这一年家中也宽裕不少,主动加了三贯钱作为年钱,拿给了岳父岳母。
寒门之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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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得了眼疾吗?”
听陈寅这样说,陈牧忙用宽袖擦了擦眼,生怕孟月看出异样来。
但孟月如何看不出来,她的木头夫君,这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只得用眼泪来证明。嗨,这又把她的记忆拉回刚穿不久的那场家宴之后,的夜里——
她想不到一个木头似的大男人,竟然现在动不动就要哭?
该说他敏感呢?还是该说自己太能干?
孟月瞧着面前这本让她甚为满意的《状元册》,心道,还是后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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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觉得你杵得太近了,我在后头只能看得到你的后脑勺。”
意思是,他确实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看得到书的内容。
在陈寅跟前,孟月也不好意思揭穿他,便就势问他道:
“夫君也来看看,寅弟编的这个书,帮我们提提建议,看哪里还需要改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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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医之人,也要时常学习,虽然和他们看的不是一类,但陈寅懂得,读书的一些方法却是类似。再则,大哥和大嫂一起供他读书,自然有权发表意见。
陈牧也不扭捏,直接道,“这笔记好是好,但就是要跟书肆的岳掌柜说,不能把价定得太贵,否则岂不是又只有家中殷实的富家权贵才能买得起?”
这是一条很中肯的建议,听的二人都很是赞同。
只是孟月想,书肆终究还是要赚钱的,到时候也只有她尽力和岳三娘去商量。
少赚一点,有得赚,能让更多的人买得起,未尝不是大功一件,只当是给陈家集福了。果然医者仁心啊,“仁”便是“不忍”,是行医之人看惯了太多世间疾苦吧。
见他的第一条建议被采纳,陈牧兴致便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