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后视镜里,两人身影并肩消失在宠物店门口。
隔着街停在路边的汽车内,男人安静收回视线。
两人看起来关系很好,相谈甚欢,但他并不知道那个让青染如此放松愉快的人是谁。
“你咋啦,出去一趟魂不守舍的?”
还是那间咖啡馆,何安舟问回来就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人。
“来来来喝咖啡,我估摸着你回来的时间点的,刚端上来不久,温度应该正合适。”
“谢谢。”裴序回端起咖啡。
看他喝完表情这么平静,何安舟也端起来喝了口,苦得连连皱眉,忙加了几块方糖。
“你跟过去变化真大,不愧是创业当老总的,也是淡定沉稳起来了。”他边加糖边说。
以前的裴序回多张扬,家境好、学习好、人缘好,用两个成语形容就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
现在么。
瞅了眼脸上没什么情绪的人,何安舟忆起见面时的插曲。虞青染不在,他想想还是直接问了。
“你当初为什么出国?”
男人缓慢搅拌着咖啡出神,杯内浑浊的液体正如他此时心情,是一种厚重的苦涩。
回答的语气却很平淡:“就是你想的那个原因。”
何安舟呆了呆,还有点心虚,该不会是因为他提醒……
“那你现在还……?”
这次男人选择默认。
虽然问的时候何安舟便对问题的答案有所预料,但看见裴序回真的承认,他心中还是生出不可思议之感。
这都多久了?
不是十天、不是十个月,而是整整十年!
尽管他和女朋友同样是从大学恋爱走到谈婚论嫁,算算有七八年,还是要说裴序回一句情圣转世!
摸了摸自己震惊的小心脏,何安舟:“虞青染知道你喜欢他吗?”
裴序回:“不知道。”
何安舟:“不准备告诉他?”
裴序回:“……嗯。”
何安舟:“所以你消沉的原因是?”
裴序回不说话了。
人类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不知足,过去如此,现在如此。
他亦如此。
他并不满足于仅仅只做一个哥哥。
“我觉得你有点被你们的兄弟关系困住了。”
何安舟说道,认真替裴序回分析起来。
“我理解你当初选择出国,毕竟当时你和虞青染都太年轻,年轻人的想法一天一变,你有顾虑很正常。”
“但现在你们已经二十多岁、心智成熟了,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裴序回自嘲地笑了笑。
有些话说来简单,问题是他连青染能不能接受男人都不知道。
即便青染能接受,他又怎么能保证那个人一定会是他?
“我没有试错的成本。”
男人语气平静,反而透着股麻木颓败的感觉。
他如何不麻木呢,何安舟说的这些话他早就在这十年间设想过无数次。但只要失败的结果不变,他就永远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他承受不了失去青染的结果。
这下何安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刚刚的话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哈。
唉,万万没想到一向处事果决的裴序回,碰上虞青染的事竟然能这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虞青染如今也没谈过恋爱吧?”何安舟问。
他摸着下巴猜测道:“当初你俩亲密成那样,你都喜欢他了,他会不会也动心了呢?”
裴序回倏地抬眸。
第48章 养兄
青染对他会不会也曾有过片刻的心动?
自那天和何安舟聊过后,这个念头便时不时在裴序回脑海浮现。
他想起青染也是直到现在仍不曾谈过一次恋爱,想起青染曾说喜欢好看的人,想起青染口中所谓好看的人是指像他这那样的……
裴序回心旌摇曳。
却又很清楚这就像数学题先假设答案再反向推导过程,是他心存妄念早有偏向。
饶是如此,这个可能性还是在他心中留下阵阵涟漪。
*
国庆节过后,裴序回结束修整开始了在国内的上班生活。
磨合期工作内容比较多,他每天晚上忙到七八点离开公司,回来还要到书房加班,与青染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这让青染不自觉有点烦闷,暗道这人可真是能忍。
要不是他确定裴序回时常拐弯抹角望着他出神,他还真当裴序回对他只有兄弟情了。
这天,旅游行程延迟了几天的裴父裴母带着大包小包从外地回来。
青染下班回家时两人还在客厅清点纪念品和特产。
“染染快来,看看妈妈给你买的东西!”
见青染过来,裴母立马拿起一件绣了少数民族刺绣的裤子展示给他看。
“瞧瞧这条裤子怎么样?还有衣服,绵绸的,摸着手感很舒服,不软不硬,颜色也是你喜欢浅色。”
裤子和衣服是一套,米白色,袖口和裤脚用浅青色的绣线绣了一圈枝叶,看着明朗大方。
“挺好看的,”青染接过裤子在腰间比划了下,“大小也合适。”
“你跟序回的尺寸我记得牢着呢,”裴母笑眯眯的,“就是那边做衣服多用深蓝和墨色,你这条裤子我跟你爸爸可是跑了好几家店。”
“裴妈妈裴爸爸辛苦了~”青染殷勤地依次给两人捏肩。
逗得两人眉开眼笑。
“你哥还没回来?我们给他也买了一套。”裴父在旁笑容满面地说。
青染:“哥哥这几天工作忙,通常七八点到家。”
裴父点头:“他之前都在国外,熟悉事务、磨合工作模式是要一阵子的。”
裴母:“不提他了,来看妈妈买的包包。”
裴父心下摇头,那巴掌大的小包又装不了啥东西,不知道买来干嘛。
吃过晚饭,裴父回书房跟助理打电话了解这几天公司的情况。
青染留在楼下陪裴母欣赏她买的传统民族服饰,顺便帮忙整理明信片、冰箱贴。
大概七点多,往常这时候下班的裴序回果然开门回来了,见裴母在家打了声招呼。
裴母美滋滋清点着战利品:“吃饭没有?厨房给你留了菜。”
裴序回:“好,我上楼换身衣服。”
待男人上楼,青染将分类整理好的明信片、冰箱贴放下,拿起那套专门给他买的衣服。
“我把哥哥的衣服给他拿上去。”
裴母头也不抬:“去吧,叫你哥吃了饭再忙,别换完衣服又钻书房去了。”
一边在心中欣慰兄弟俩的关系十年如一日的好。
别看序回出国那些年两人生疏了一点,这不回国就又慢慢黏在一起了吗。
楼上卧室,裴序回正在浴室冲澡。
房间隔音很好,淋浴的水声依然隔着两道房门传到门外之人耳中。
门口青染象征性抬手敲了敲,理所当然无人回应,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装修跟十年前差不多,就是看着更性冷淡了点,倒衬得床上可爱的小蛇抱枕格格不入。
青染将衣服放在床尾柜,在床边坐下,视线环顾时注意到床头的相框。
“啪嗒。”不知过去多久,水声停下的浴室门被从内打开。
青染循声看去。
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在腰间围了条浴巾,腰身劲瘦胸膛宽阔。
没擦干的水珠从胸膛流下划过两肋的鲨鱼肌,沿着人鱼线隐没在浴巾边沿。
看见他后男人显然非常惊讶,“啪”地下意识把门关上了。
青染歪头。
他点着下唇思考,裴序回是害羞了?
不等他思考出个结果,合拢的门再度打开,男人出来拿了套家居服又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