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朋友躲到游戏房去了,这会儿估计在打游戏。”
青染评价:“真会躲懒。”
“累了?”男人摸摸他因酒意泛红的脸。“宴会还有一会儿结束,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
青染不累,就是酒喝多了有点微醺,闻言说:“我去旁边沙发上坐着歇会儿。”让男人有事到沙发那里找他。
邢闻道目送他离开,转身又投入到枯燥的应酬里。
青染说想歇会儿并不是借口,他没上楼找邢朝,而是真去沙发坐着闭目养神了。
在邢朝眼里他就是个普通人。
所以只要他没主动使用超出普通人的能力,喝多了酒就是会晕、就是会醉。
他在沙发上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身体悬空,视线上方是邢朝晃动的脸。
这张脸比过去长开许多,俊朗深邃,能摆脱少年的称呼称得上一句青年。
“朝朝,你要抱我去哪?”青染不解地问。
周围环境还在客厅,只是参与宴会的宾客乃至邢闻道都不见了,留下一地聚会后的狼藉。
“嫂嫂,我抱你回房间休息。”邢朝理所当然地说。
嗓音也脱离变声期,有了日后低沉的雏形。
“长青吩咐你的?”青染问。
高大身影摇头。
青染:“你要抱我回哪个房间?”
邢朝:“当然是你跟我哥的房间。”
青染:“那怎么长青不来抱我,是你来抱?”
他没记错的话,邢闻道这会儿身体健康着,病情还没复发呢。
邢朝这是将睡前的记忆带到梦里来了?
青染问完这句,就见抱着他的身影猛地顿住脚步,接着他就在现实中清醒了。
并不怎么意外的青染翻个身陷入沉睡。
另一边,邢朝狠狠锤了下床,反思自己干嘛要抢他哥的活儿,一边睁眼到天明。
*
翌日。
大概是头天出门太耗费精力的原因,邢闻道醒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迟一些。
他照旧梦到了青染。
只是现在的他不再抗拒和拒绝,除了仍在面对青染时有些羞愧外,他开始坦然甚至主动。
人性是否就是如此卑劣丑陋?他在心中自省,却并不打算改变。
因醒得比以往更迟,这件事直接惊动了老爷子。
幸好医生检查说没对病情造成影响,老爷子才松了口气,但是却直接断了青染和邢朝之后再带邢闻道出门的可能性。
邢朝这时在草坪遛狗,暂且不知道这个消息。
邢闻道早就看淡了,不在乎能不能出门,安慰身旁的青染:“没被爷爷吓到吧?”
青染说没有:“爷爷是关心则乱。”
他暗中摸了摸男人的脉,被灵力护住的心脉更虚弱了,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朝朝在楼下?”
“嗯,在草坪上跟黑旋风玩飞盘。”
“推我去看看。”
青染推他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草坪上一人一狗互动玩耍的身影清晰可见。
邢闻道却只注意到玻璃窗上模糊的倒影,站在他身后,如此亲密。
“青染。”
“嗯?”
邢闻道有太多话想说,话到唇边,终究只说了一句。
“别担心,朝朝会照顾好你。”
在我永远离开你之后。
第86章 小叔
青染以为他指的是老爷子那边,意思是如果老爷子生气,邢朝会帮他说话。
因为昨天从出门到回来,邢朝都是这么做的,尽管回来汇报这步帮的迟了点。
他按着男人肩膀:“你也把我想的太胆小脆弱了,老爷子就是看着凶了些,实际上并不爱跟小辈计较。”
想想好笑地加了句:“跟朝朝一样,外冷内热。”
他跟男人闲话家常:“我看朝朝五官跟你好像不怎么相像。”也不像老爷子。
邢闻道嗯了声:“朝朝像妈妈,我更像爸爸,都随了奶奶的长相。”
邢奶奶是独女,她离世后她那边的亲戚就剩偏远的三两支,这些偏支倒是想跟邢家攀关系,但邢家不爱搭理。
至于邢闻道跟邢朝的母亲,虽说也是大家千金,却不受家里重视。
当年老爷子看在长子的面上愿意帮扶长媳家里两把,自长子长媳离世这段关系便渐渐淡了,甚少松口让两个孙子去外家常住。
邢闻道和邢朝懂事后了解到亲妈在外家的待遇,也不太亲近那边的亲戚。
这么说来庄园里反倒是老爷子续娶那位那边的人更多。
老太太人没了,但生了一儿一女,分别是邢闻道和邢朝的二叔和三姑。
二叔三姑到了年纪各自成家,又各生了好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里年纪大的都快赶上邢朝了,再等几年又是结婚生子的年纪。
嘶,得亏庄园面积大。
青染有点理解为什么老爷子嫌那边吵,让那些人没事别到这边来晃悠了。
这么一大帮子人挤在一起,人人呼吸一口都嫌空气稀薄。
*
青染上午才腹诽过这事,晚上便见识到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的场面。
这天是周末,按老爷子定的规矩,晚上正好是一家人聚餐的时间。
说句不夸张的话,放眼望去乌泱乌泱的,全是黑黢黢的人头,连偌大的客厅都显得拥挤了。
“……”
邢闻道和邢朝同样不喜欢这种场合,一个面色淡淡,对上前来嘘寒问暖装慈爱的两家长辈态度平平。
一个面无表情,任谁来搭话都板着张脸爱搭不理。
过去原主为了在邢家的地位,每到这天都尽心尽力招待。
原主想的是不说让两家人替他说好话,至少别说坏话,同时还能给老爷子留下个懂事能干的好印象。
两家人却拿准了原身地位不稳好欺负,但凡有什么想要的就对原身开口,大到名车名表,小到珠宝首饰。
每次还是那种超绝不经意的说法。
比如在原身耳边讨论最近哪个牌子新出了款限量款跑车、纪念表、高定礼服、联名珠宝……有多珍贵多珍惜,可惜最近手头紧巴拉巴拉……
言下之意就是让原身识趣点主动买给他们。
原身能怎么办?
他还想在邢家长久地待下去,总不能弄得自己四面皆敌。邢闻道两兄弟与他关系淡淡,他不能再让另外两家人说他的坏话。
因此原身和邢闻道结婚五年,按每年五千万报酬计算,存款怎么也该两亿了。
青染穿来时账户里余额只有一点五亿出头,其中就有这个原因在。
现在轮到青染面对这种抉择。
晚餐还没开宴,被当做家庭代表指派出来的邢二婶和邢三姑又开始在青染耳边聊些有的没的,不时还发话询问一下青染的看法。
“那可是拍卖级的蓝宝,很有收藏价值的,买来送人倒是个不错的礼物。是吧青染?”
青染看向说话的邢三姑,对方脖子上还戴着过去原主送的一条钻石项链,璀璨奢华,耀眼极了。
唔。
维持原主人设还是小小崩一下人设,这是个问题。
他低头纠结的样子落入一旁两个男人眼中,仿佛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花枝,湿漉漉地写满脆弱和狼狈。
“姑父已经落魄到让你改行乞讨了,三姑?”不远处传来邢朝冷漠的质询。
这话问的近乎刻薄,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于是客厅众人,包括远处一群无聊玩手机的初高中生,和近旁状似侃大山的两个大老爷们,都跟着循声看去。
未成年们放下手机噤若寒蝉,被点名的三姑父脸色难看。
邢朝本来是推他哥去屋外透透气,估算着在开饭时间回来,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那段似是而非的话。
两人都不是蠢人,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段话的言下之意。
他们印象中的青染是温柔明媚的,何曾见过他这么孤零零手足无措的模样。
“嗐,一家人聊聊天而已,邢朝你别多想。”三姑父出声打圆场,一边给自己老婆递眼神。
接收到示意的邢三姑连忙开口:“是啊,我们就是跟青染随便聊聊,你别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