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要去见冷希鹤,江照远瞬间腰挺直了,毛变顺了,眼神嚣张了:“见就见!”
卫承周气急:“你到底是哪个长老收的弟子,如此无礼,将宗门规矩视若无物!”
……
“别欺负你师弟。”冷希鹤对告状到他面前的两个人叹了一口气,对江照远说,“我给你的令牌呢?”
烤鸡时怕令牌沾味特意揣进兜里的江照远摸了摸鼻子,理不直气也壮:“他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卫承周瞳孔地震,刚才江照远指路的时候他就有所预感,但真的成真的时候,还是觉得不敢置信:“你真的是……小师弟?”
“嗯哼。”江照远双手抱胸,一昂下巴,“我可是冷希鹤长老收的弟子哦。”
冷希鹤低头,抿了一口茶。
卫承周一脸严肃地深呼吸了一下,握住了江照远的肩膀郑重道:“我叫卫承周,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这家伙脸红什么啊!江照远懵了。
如果江照远是其他长老的弟子,如此放浪形骸,那自然是有万般不好的,但江照远是他的师弟!嚣张变成了活泼、放浪形骸变成不拘小节、聚众玩闹变成亲和友善……
总之,一个看起来跟瓷娃娃一样的师弟,超级好!
卫承周带过好几批师弟师妹,一个个武力入脑,连得他都暴躁,训话都用手臂粗的棍子,现在终于来了个乖宝宝。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正常的师弟!简直是珍稀物种!
卫承周利落地道歉,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江照远往弟子院走去。
“师兄我不住那。”
“啊?也没事,来师兄屋里玩会,我还没给你见面礼呢。”
“哦。”
卫承周身为整个宗门的大师兄,检查作业已经变成下意识的动作了,江照远作为没上过人类学校的魅魔,毫无防备,这一检查,卫承周就发现江照远在他没回来的时间里,几乎没去上过课。
这怎么行?!
“我不想去嘛。”江照远满脸无所谓,谁家魅魔学道德经啊,他做的就是最不符合世俗伦理的事,面对卫承周的劝学,他神情寥寥,“学了也没用,我很笨的啦,没有那么多时间学。”
那群弟子都是经过考核上来的,把剑舞得虎虎生风,放在以前遇到这些家伙,尾巴都要缩起来跑,他只是一个走后门的,学起来不得要半条命。
江照远宁愿被卫承周认为是个笨咪,也不想凌晨四点就爬起来练剑。
“我教你!”卫承周觉得自己展现师兄力量的时候到了,师弟基础不好怕被人笑,害羞是合理的,但他不能看着师弟一个人伤心。
他光速选好了适合初学者的剑,又在自己的院子里清空了场地,再把新鲜出炉的小师弟放了上去,自己站到了对面:“来打我试试。”
天一宗大师兄的一对一小课堂说开课就开课,目瞪口呆的魅魔看着手里的剑,内心飞过去了好些脏话。
你们这些剑修,怎么都不听人说话啊?!
“不是、我——”靠!他就这么咻咻咻打过来了,江照远毛一炸,下腰旋身,躲了一击。
“师弟很利落!就是这样!”
神经啊!江照远火也上来了,抄起木剑,劈头砸了过去,他越打越凶,卫承周还搁那夸他,简直有病。
魅魔以柔韧和速度为主,躲过卫承周刁钻的攻击轻而易举,但确实不善攻击,卫承周都没退过一步。
江照远闷着一口气,硬是从记忆力翻出自己旧情人的剑招,一剑如光,抵在了卫承周的心口。
他额角带着细汗,面若桃花,半朝天仰去,细长的手指抓紧木剑,剑招却凌厉得让人心跳加速。
“……是我输了。”卫承周怔愣一瞬,笑道。
“平局。”江照远直起身,眼神掠过卫承周停在身侧的剑,刚在离他要害不过一掌,是他在半空中收了回去。
“师弟,你很有天赋。”卫承周欣喜。
“呵呵,谢谢师兄,我先回去了。”江照远累得半死,不想再跟他聊了。
这家伙放海了都这么猛,他再也不要跟他比试了。
“不吃个饭再走吗?”
“不了,大人说有事找我呢。”
江照远挥挥手,赶紧溜了。
夜晚。
沐浴的时候,江照远从肩上揪出了一小撮魔气。
他把魔气绕成棉花糖,一把丢进嘴里,一边嚼小零嘴一边想这玩意哪来的?
他魔气溢出来了?
那得赶紧找人泄泄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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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章修文完毕[好运莲莲]
第4章 乌龙
饲养一只魔族,其实挺难的。
冷希鹤最近深有体会。
他如常出门,隐匿了身形,在后山中会见隐居的太上长老,拿了两盅灵酒还有三株品质极好的鲜嫩仙草,又去掌门的山头,一路上见到不少弟子,修双剑的一男一女剑修侧身为他让路,恭敬地弯下腰行礼。
冷希鹤记得他们俩,少有的双胞胎修士,还都是极为纯净的单灵根,年轻一代里的新秀,出门在外也有几分傲气,说得上一句意气风发,在他面前却十分缄默。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特别冷漠的人,也愿意给弟子们指点,他们的天赋不至于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但大家好像不约而同选择了一种令冷希鹤难以理解的崇拜。
扶光仙尊重伤魔尊、力挽狂澜,受到世人尊敬,风光无限,弟子们敬仰他,也在无形中将冷希鹤放在神台上,他还没飞升,却已经成了世人观念中的“仙”。
其他人的崇拜而有距离,自幼一心修道,清心寡欲的仙尊冷希鹤看两眼就不放在心上了,哪像某只魔族,长得人畜无害,却像个粘手的棉花糖一样,啪叽一声就黏冷希鹤身上了。
打又打不得,骂又张不开嘴,只能拽紧了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把人撕下来。
冷希鹤怀疑江照远有雏鸟情节,除了那个宁愿做人间烛也要找到的人,小兔子似乎全心全意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了。
具体可以表现为,每次都说他是自己弟子的时候,还特别强调是关门弟子,把他的令牌挥舞得虎虎生风,听别人叫他师兄的时候,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每天都来找他问好,也不说什么,喊几句师父撒个娇再光盘他房中的灵果,又摇着无形的尾巴跑走了。
明明不太喜欢被卫承周跟着,但每次都跟他说师兄很照顾他,一副不愿给他添麻烦的师兄弟和睦模样。
但是他说过弟子名分只是个幌子……算了随他吧。冷希鹤一对上那双兔子眼,总感觉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
人间烛要牺牲的东西太多,要是后面实验不顺利的话,江照远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他该多担待一点他。
听说江照远在外面狐假虎威,最古板的戒律长老都被他逼得倒退三步,不得不同意取消他的晨习(五点起床挥剑)换取自己的胡子安危。
冷希鹤隐匿在暗处,看江照远带着小弟子们满山跑追灵鸟,指挥他们帮他抄道经应付作业,藏起大师兄的发带但被抓住绑了个小辫子,耐力锻炼时拎着根柳枝混进授课师父的队伍,谁跑得慢就抽谁……这些他都没觉得有什么。
狗仗人势的兔子精笑得贱兮兮的样子,怪可爱的。
随他去吧。
仙尊不觉得自己在纵容。
这只是给人间烛的些许补偿,在性命之前,只是一点小小的让步又如何呢,
鸡飞狗跳的天一宗引不起仙尊的注意,他现在操心的是另一件大事。
冷希鹤是怀着严谨认真的态度在养兔子,是以,江照远一旦有异样,他立马就发现了。
——江照远最近好像在躲着他。
不是明着躲,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真要见了他时坦然自若,不见的时候,冷希鹤总能在余光、梁柱后、某处的窗边……发现一片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兔子衣角。
像怯生生的小动物,阴暗又希冀地窥伺着什么。
一直平静的心湖好像被兔子尾巴勾了一下。
冷希鹤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江照远聊聊。
他闪身,出现在窗后,按住了江照远的肩膀,炸毛成残影的兔子脚跟一歪,即将摔入碧绿湖水时被一股大力揽住腰肢,撞到了硬邦邦的怀抱里,耳朵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冷希鹤对上被撞红了鼻子眼泪汪汪的江照远,江照远最近爱往掌门的山头跑,果然他今天一来就逮到了。
他攥住了江照远的兔耳朵,一提。
“抓到了一只兔子。”
“呜?!”一只人形兔子双脚离地。
仙尊拎着他的猎物来去如风,掌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扶光仙尊干什么去了。
江照远坐在屋子里,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耳朵跟着冷希鹤的身影转来转去。
“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放下手中东西,冷希鹤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问道。
“我想搬出去住。”江照远低声说,紧张地捏住自己的手指。
“为什么?”冷希鹤皱眉。
“我、我怕打扰到你……”江照远垂着眉毛,非常沮丧的样子,一秒八个小动作去看冷希鹤的表情。
冷希鹤茶杯在桌面发出轻微碰撞的声音,沉声道:“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相比弱小的魔族,冷希鹤只是沉下气场,周身的压迫力便扑面而来,江照远耳根竖起的绒毛都被打趴下了。
脸庞青涩的少年面露窘迫,在冷希鹤逼问的视线中破罐子破摔:
“我好像到发|情期了!!”
“什——”冷希鹤惊愕。
像是觉得他还在追问,江照远紧紧闭上眼睛,烧红了耳根,语速极快又大:“就是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嘛,很热,然后心脏空空的,很想拥抱什么……”到最后声音也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不是、不是说这个。”
冷希鹤猛地站起来,打断了江照远,眼神躲闪。他扣住了江照远的手腕。
江照远也乖乖让他抓,还带着水汽的眼神望着冷希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