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我明天自己来登记。”他对店小二笑笑,又问,“巨石这么灵验,我明天得带香火过来拜一拜。”
店小二连连摆手:“不用,你诚心诚意祈祷就行,记住,要发善愿,那个失去妻子的男人,就是说自己愿意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才那么快灵验。”
江照远心里不适,脸上不变:“可是我觉得……”
店小二拉下脸:“巨石不允许祭拜!仙君要是不识好歹还是早日离去吧。”
“好好……我不拜了,你不要生气。”江照远唯唯诺诺,十分害怕的模样,怯生生跟在他后面。
离去之时,江照远回头看了眼巨石,魅魔红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满地的香火,袅袅燃着,从不停息。
-
当晚。
江照远翻来覆去在床上烙煎饼。
睡不着。
他本来想明天就走,这情况没法走。
兔子坐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的后颈,湿漉漉的一片,他情热期还没过,白天情绪激动,让他现在有些不舒服。
但是身边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
江照远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像一个巨大的怀抱,把他抱得紧紧的,兔子舒适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情热期特别躁动,持续的时间也长,江照远好几次醒来都发现自己把身边的东西摆得圆圆的,把自己包围在里面。
他的本能在筑巢。
不太妙啊。
江照远把兔耳朵拉下来,软软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又在床上趴成一团。
真心没吃几口,现在只是半饱,早知道多吃几口了,吃一点刺激胃口后又不吃,反而更饿了。
神啊,请给兔兔天降一份美味的真心吧,江照远想到今天看到的荒唐祈祷,在心里随便一想。
“嗒。”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户落到地面上。
床上的身影僵住了。
半个小时前
“魔尊!我找到了一个上好的炉鼎之体!”黑衣男跪到在地。
密林森森,月光下的面容似曾相识,竟是那位店小二!
此时的他已经与白天截然不同,黑色的指甲又长又尖,耳后长满了羽毛,眉毛变成了白色。
夜咏歌靠在榻上,正看着书呢,挥了挥手:“不要,滚!”
此处是他的新魔宫,他召集了一部分手下,暂时不打算东山再起,但还是要给自己做出一份家业的。
现在他只想弄明白怎么让尾翎快点长出来,还得长得又漂亮又靓丽,让那只胆大妄为的小兔子被他迷得死去活来,到时候,哼哼。
他要把江照远抓回去关在笼子里,看他渴望又得不到的样子,最好流出泪来求他。
店小二不甘心,那可是他看到最漂亮的炉鼎,魔尊不接受他的上供,是不是对他不满意。
他是分布在弄云洲的眼线管理者之一,近日有人看上了他的位置,一直在讨好魔尊,想把他踢下去。
店小二决不允许。
他要直接把那个炉鼎带过来,男人嘛,只要送上床,多半来者不拒。
他就不信有人能拒绝得了那位仙君那张脸。
……
江照远平生有两怕。
这也怕,那也怕。
见天敌,怂,见强者,怂怂,见鬼鬼,怂成大怂怂。
能打就摇人打,能跑还跑,这是他兔生的态度。
那么问题来了,孤身一兔在陌生地方,身边没靠山,情热期未过身娇体弱,可以驱鬼的剑在储物袋里拿不出来,短短的匕首可能会让他跟敌人亲密接触……江照远该何去何从。
兔:(吐魂)
花市是个低武世界,江照远那点三脚猫功夫足够了,谁想到一招穿越,来这里半年,把自己一辈子的架都打完了。
来都来了——打!
江照远踢开那人的手腕,翻身而上,身形干脆利落,匕首如同水中明月,只是余光一晃,就逼近了要害。
黑衣人店小二急速后退,翻滚躲闪,一踢木桌,凳子飞到半空,破碎炸开,他没想到江照远还清醒着,但是这种小仙君,多半没什么实战经验,不过是多折腾一会的事。
他最喜欢玩弄这些活泼又高高在上的仙君们了。
要不是这个是要献给魔尊的,真想尝尝味道。
店小二人狠话不多,鹰爪直扣,江照远匕首该刺为挡,漂亮的脸蛋像镀了一层寒霜,眼神凌厉。
手腕震动,虎口生疼,江照远吃痛,退了一步,店小二紧追直上,江照远险些没躲过。
他被逼到屋子一角,一看这来势汹汹誓不罢休的模样,当机立断,运用为数不多的灵力破开窗户,奋力向外跳去。
此时已是黑夜,两人却都是能夜视的,一路如履平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那是匕首与尖爪相碰的声音。
江照远打架的时候不喜欢说垃圾话,咬紧牙关就是干,店小二似乎不太适宜他这种风格,好几次想张口说些不好听,又被江照远逃跑的动作打断。
他躲进了一片黑暗里,店小二停在不远处,鹰一样眼睛一处处扫过。
静悄悄,只有风声,鸟叫声。
还有捉摸不定的脚步声,店小二的身影一会近一会远,哒哒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符。
江照远胸膛起伏不定,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黑店,原来是图命。
他余光瞄到店小二的身影逐渐接近,影子已经靠近了他所在的地方,指尖一勾,相反的方向响起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哪里逃!”店小二立马翻身追去。
江照远丢下手里的鱼线,运用身影来去无踪,引入一汪泉水中。
不是很凉的水一碰到江照远的皮肤,他立马察觉到了这是一处活水,江照远屏住呼吸往下沉去,悄悄向另一端游去。
越靠近就越热,这地方的源头,不会是那处温泉吧。
江照远算了一下距离,上浮。
水面上冒出一双兔耳朵,左边转转,定住,收录信息,右边转转,定住,检查动静。
很好,安全。
高空中黑色的眼睛与他对上,而后鹰击长空——
江照远是那个长空。
会飞了不起啊,兔子内心竖了个中指,被狠狠掀翻,直接从湖中心砸到浅岸上。
护在身周的一层灵力破碎,发丝与衣服都湿漉漉。
店小二落在不远处,冷笑了几声,踩着水波,伸手去抓江照远。
“本来没想对你出手的,但你实在太能折腾了,我偷吃几口,魔尊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吧。”
江照远咬牙,眼睛变红,就在那双肮脏的手即将玷污兔子的时候,江照远怀里利剑嗡鸣。
小巧的古剑光芒大胜,江照远的蓄力被打断,眼神又恢复了原本清澈的红色,他嘴巴张大,眼眸里倒映着利爪凭空而断的画面。
“啊——”
“啊啊啊啊!”
第一声是江照远的,他短促又迷茫地啊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惊恐,店小二刺耳的哀嚎比他凄惨多了,剑光直接将他从外到内,劈成一块一块的,保证他享受到了每一剑。
怎么每次想用大招都会被打断啊,兔子跪坐在水里,眼神迷茫。
古剑似乎感受到他内心的迷茫,从剑尖发出一道引线,飞向天边,自己飞到江照远怀里,变得热乎乎地贴着他的手。
江照远抬头,看到疾驰而来的身影。
……
夜咏歌在魔宫里躺着,忽然眼前白光一闪,一条引线遁入他的身体,整个人如雷击了一般,直接跳起来。
他抄起胧月剑就往外飞,神情狰狞,恼怒得很,仿佛要用利剑一般的语言,狠狠把身体里昏睡的卫承周戳起来:“你祖宗欠下的人情债,怎么要你还啊!!!”
烦死了烦死了,他差一点就能看完尾翎生长秘诀了!
这令咒是至强者为庇护他人设下的,后人享受了前辈的惠赠,受到召唤就必须要去,不然道毁身亡。
现在他顶着卫承周的身体,不得不继承这该死的令咒。
夜咏歌急急忙忙赶过去,一边骂人一边翻找卫承周的记忆,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老不死的给他留下烂摊子。
什么样的惊天大宝贝值得魔尊大人放弃近期最钟爱的尾翎秘籍去救。
夜咏歌没找到是哪个老东西,素质极低地攻击了一翻卫承周,卫承周依旧沉睡不醒,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魔尊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慢一点就浑身血脉发疼,到目的地时,夜咏歌的火气已经达到顶峰。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令咒可就管用一次,救完过两天来杀,也是可以的。
胧月剑嗡鸣,好像十分欢喜,夜咏歌也勾起唇,抬脚落到岸边:“好剑,你终于听话了一次,跟我一起去斩杀那……”
月光静谧,落入温泉湖水中,浅淡的烟气袅袅。
浅岸边,身着白衣的仙君跪坐在水中,衣衫湿透,勾勒出线条美好的身姿。
他垂着头,月光般的发丝落在脸侧,神情淡而悲悯。
怀里古朴短剑,被素白的手指握住,一半在水中,水波盈盈,水汽在他指尖凝结,洁白的皮肤上流下淡淡的水痕。
如同上古遗落人间的雕塑,在这潺潺河水中吸了精气,成了仙,既有不可亵渎的灵气,又有动人心魄的美丽。
被发丝遮住的小半张脸,在水面一览无余,宝石一般的眼珠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