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只是去出差的,再舍不得也得离开,就算再三保证会回来,江照远也会在他们走之后立马撕掉那份定位信物。
——吃过一次的猎物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不走的话就会听到他的分手通知了。
那时候的江照远没想过花市动乱会把自己的屋子毁了,他只是作为一只挑食的魅魔,高傲地挑选着自己的食物。
直到生活把兔打得扁扁的。
江照远不能窝里横了,哭唧唧出来闯荡。
他知道绿江出来的人有什么特点——元阳未破,灵力好吃。
从逃亡那一刻他就想好一定要来绿江。
现在,他就站在最富庶的中心城。
江照远深吸一口气,露出大大的笑容。
邀请他去工作的人是中心大厦时帮助他的那位洛鱼。
说是普普通通开超市的,实则中心城所有的连锁超市都是他家的。
江照远此行,就是去当代言人。
——兔型。
中心城的人很喜欢小动物,江照远几乎没在他们身上感受过负面情绪。
变成兔子每天去上上班,巡视一圈,很符合江照远对自己工作预期。
他拐了几个弯,浑然没注意到街上行人越来越少。
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兔被扑面而来的纸张砸中。
大风扬起落叶,吹落了江照远的新帽子。
他顺着风势倒了几步,一把把脸上的纸张撕下来,嘴角还带着没下去的兴奋:“中心城也有传单……?”
【通缉令:花市偷渡者,八天前无证闯入中心城,照片如下,悬赏金额三百万,如有线索请联系05xxxxxxx……】
最正中的位置,是一张熟悉到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到的脸。
江照远瞠目结舌:“我是正规走流程进来的!!”
风又吹了他一身,江照远注意到纸张背后还有字,他急匆匆翻开,是更详细的信息。
有他出现在中心城的最初时间,还有曾经被追捕时候的截图,但最令江照远心慌的是,上面的时间有小世界文字的翻译版本。
上面说的是,一个太阳日,相当于小世界的三天。
他来中心城已经经历了三次天黑。
江照远天旋地转。
偷渡、逃犯、监管者全面追击……这些字眼在江照远想起自己刚来就在中心城大出风头的时候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什么理想工作、什么美好未来、什么坦荡前途。
全都毁了。
没有居住证,在中心城就没有人权。
他只是一只爱吃软饭的兔子,能挡得住监管者的瓮中捉鳖吗?
冷汗从江照远额角流下。
-
“西区我负责,你们不用管。”西月交代完下属,在离住处还在两条街的地方,拐进小巷里,换掉了身上的制服。
路上的行人与他擦肩而过,好像没看到这么大个人似的。
西月潜行在人群里,忽然在一处站住:“这个怎么卖?”
“一人限购一份,情侣拿出照片买一送一。”
“行。”
他提着东西上楼,正准备敲江照远的房门,却在自己门口发现了一只哭得呜呜咽咽的兔子。
江照远闻着空气中漫延的甜甜奶香味,有点疑惑地抬起头。
西月正好俯下身,按了一下他的耳朵:“江照远?”
兔子点点头,毛爪子胡乱擦了擦:“房间里柜子动了,我害怕。”
他不敢在自己屋里待着,也不敢出去,幸好,西月看他的表情很正常,不像在外面看到通缉令后的态度。
江照远只能感谢那场盛大的兔兔饭撒仪式,流出去的照片九成九都是兔型,通缉令上只有他以前的照片。
他在花市跟现在的模样还是有点区别的。
“那你先在我家待会可以吗?”
西月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江照远心里比了个计划通的手势。
现在只是“登堂入室”,待会他就要鸠占鹊巢,好心的邻居哥哥,请在无知中包庇兔兔吧QWQ
江照远蹦到沙发上,西月很有待客之道地给他放上一盒小点心。
“刚买的,你先吃,我过去你房间看看。”
“嗷,好,密码是……”江照远蹲在茶几上,早就被这香喷喷的气息蛊惑住了。
西月合上了房门。
“啪嗒。”
江照远的毛爪子落在包装盒上。
他才注意到西月的房间是那么安静,竟然连窗户都是黑色的。
灯光在这间屋子显得特别亮堂,两份蜜汁爆浆奶酪球乖乖待在撒了椰蓉的盘子里,令人食指大动。
江照远看到西月只放了一把勺子,以为他原本打算一个人吃。
兔小心叼起奶酪球,没有碰到另一颗,蹲在纸巾上小口地吃。
蜜汁甜甜的气味让江照远紧张的神经松弛不少,他舔了舔嘴角的奶渍,江照远两爪夹着纸巾洗脸,洗着洗着忽然说了一句:“他怎么一下就认出我了?”
从人变成兔,至少在中心城,概率很小。
再怎么着,也会有点惊讶吧。
除非西月知道他就是前几天变成兔子的那个人,但那样的话——
江照远猛地坐起身。
看到站在门口的西月。
他高大的身形挡着门口,如果他刚刚已经出去举报,那么在这间屋子里,江照远几乎无处可逃。
西月看着惊恐的兔子,将门反锁。
“你、你发现了……”江照远一步步后退。
“发现你是通缉犯吗?”西月把兔逼到沙发上,“早就发现了。”
他捏了一下兔爪子:“变回去,我们还有得聊。”
江照远忍辱负重地变回人形,被西月圈在沙发与胸膛之间。
“你去举报我了吗?”他小心地问。
男人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感叹了一句:“你原来长这样。”
江照远趁他松开手似乎想摸他脸的那一刻,弹射出去,急急冲向门口,却不想西月动作比他还快,完全不像普通保镖的程度。
江照远只觉得手腕上一股大力袭来,腰肢被圈住。
就这样一拉一扯,门口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甚至,门,消失了。
他重重砸到西月怀里。
江照远愤怒地瞪着他,在西月眼神的上一秒变成欲哭无泪。
“你……”
西月打了个响指,门重新出现。
“不要随便进别人房间。”
江照远那根很会钓猎物的神经动了。
他的手腕被西月锁着,几乎要趴到他怀里,一直在挣扎的江照远慢慢咬住唇。
剑拔弩张的气势渐渐变成了另一种更微妙的东西。
他看着西月:“可是是你邀请我进来的。”
说来就来的泪水砸到西月的衣服上,晕出神色的痕迹。
“是你骗我进笼子的!”江照远忽然哭喊道。
西月懵了。
他下意识直起身,指腹按上了江照远的眼尾。
下一秒,赤红的瞳色在西月眼里放大。
真漂亮啊——
哭得梨花带雨的人额头抵住他的额心,手腕却毫不留情地扼住他的咽喉,随着奔涌灵力一起冒出的兔耳搔得人心发痒。
收紧。
用力。
氧气在一点点变少,西月被那双眼睛看着的时候,完全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能撕破铠甲的手静静地待在两侧。
“西月,帮帮我,只要你忘掉这段记忆,我就不用杀你,我不想杀你的,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兔耳少年祈求着他,浑身涌动的灵力却庞大到将屋内的灯盏冲击明灭不定。
他说着请求的话,手下动作却强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