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极端的情况下,我身上不仅不能带任何武器,甚至包括各种金属,任何可能会被定义成具有危险性的物品都会被收走,所以传统的塑胶炸(弹或者c4炸(弹全都不行。
遥控引爆当然也被排除在外了,因为一切电波信号可能实现都会被切断。”
涉及到这种敏感的专业问题,两位爆破组的警官脸上的神情都显得凝重万分。
“那个普罗米亚也是你们组织的人?”,萩原研二凭借着自己出众的记忆力终于从脑海中翻出了一件旧事,“那段时间有人确实在爆炸案发生的附近巡逻时碰到了你们。”
“不,她是我找的外包”,神山清羽摇摇头,“我相信专业问题总要找专业人士负责。既然这个外包不太靠谱,那我就只能换一个外包了。”
“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们当时成功拆除了炸(弹,现在也不可能凭空复制出那两种炸(弹的原料的”,松田阵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拒绝,他是喜欢挑战,但他也不会傻到直接答应下来。
特别是眼前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遵守基本社交礼仪的,但松田阵平却觉得他很像是看不清深浅的海水,稍不小心就可能让人彻底栽下去。
“如果日本公安这边会提供相关的炸(弹成分资料呢?”,神山清羽扭过头看着降谷零,“波本,只要你把当时从她据点里缴获来的电脑带给我就行了。”
“不行!”,降谷零觉得脑袋一阵发麻,想都不想就下意识的拒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种炸弹只要一融合就会瞬间发生爆炸,他都不敢想神山清羽要用什么样的办法偷渡过去,总不能一半让他带着,一半让琴酒带着吧?
“但这是最直接的方式了,我可不确定到底还有多少时间”,神山清羽将自己的手举到面前仔细的端详着,“这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药,沾上了就没有办法后悔。”
神山清羽大拇指上的血点已经被雕刻着乌鸦的指环挡住了,但代表乌鸦眼睛的红宝石在灯光下折射的光芒,依旧刺眼得提醒着降谷零——那可能是神山清羽冒着生命危险制造出来的机会。
“什么意思?”,萩原研二盯着脸上表情晦暗不明的降谷零,“就算有基础资料在,研究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你好像还没有能充分说服我们的合作理由。”
理由……神山清羽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覆盖在眼瞳上的浓密长睫像是不堪重负一般垂落了下来。
他其实是有完美的理由的,但是这份委托到底是白兰地还是神山清羽给出的,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来说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如果是我拜托你们呢?不仅仅是用公安警察的名义,也是用降谷零的身份”,降谷零站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那个组织里有一些完全不能被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研究成果,我到现在都不敢报告给上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们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不一定有权限可以进去,但是他应该可以。”
“所以……这位白兰地先生已经成为公安的协作人了?”,松田阵平犀利地问道。
“不,他是家属”,诸伏景光全然冷静的声音突然从降谷零的身侧口袋里传了出来,像是冲破了一滩死水的子弹,突兀的打在了神山清羽的心上,他差点没坐稳直接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所以他果然是清羽君那个失散多年的哥哥!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真正的真相,现实永远比写在纸上的故事更加荒诞。
松田阵平有些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旁边萩原研二吃惊得快要扶不住的下巴,“等等,小降谷,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小清羽知道了吗?你知道多久了?”
系统也稍微有点心虚,[这是一个意外,宿主,你知道我在检测诸伏景光情况时总是会有点失误的。]
神山清羽:[这是有一点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降谷零:他知道很久了啊,你们懂我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降谷零瞥了一眼冲他疯狂眨眼的神山清羽,相当没有同情心和同事情地将手机彻底拿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反正都已经公放了,“这个要不你们还是问当事人吧,他都已经到了。”
神山清羽接着质问系统,[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他的坐标已经到了附近,这你不可能看不到吧?说好的我是你最重要的,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宿主呢?]
系统:[……我只是偶尔和宿主你一样上班摸鱼去了而已!]
系统辩解完就干脆不说话了,虽然房间里已经乱得像是他们在安全屋开会了,但是系统还是毅然决然地撇下神山清羽下线了。
神山清羽在呼唤了它几声发现仍然毫无反应之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时已经是完全的孤立无援。
“现在能给我开门吗?我想见见你,似乎已经很久没见了”,略显凝滞的气氛中,诸伏景光的声音似乎还是淡淡的,不急不缓。
神山清羽却从里面听出了一股打算和他算总账的架势。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眉头更是皱得死紧,苦大仇深得盯着降谷零,眼里完全是看叛徒的痛心疾首。
降谷零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这两个人当事人就在这里!为什么还看我?还怪我!
想到这里,降谷零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勇气牢牢的扣住了神山清羽的肩膀,干笑着解释着,“白兰地先生,我们的合作还没谈完呢。”
话音未落,降谷零手机上的显示着通话时间已经超过了半小时的电话被单方面挂断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来,神山清羽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悠扬的大提琴声突兀地回荡在了房间里,属于神山清羽的手机铃声从颜色沉闷的黑色风衣的口袋里响了起来。
神山清羽缓缓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像是觉得自己口袋了揣了一个真正的炸()弹一样。
他的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手背因为紧张而凸出的青筋在透薄白皙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一直等到了铃声彻底停止了,也没有人接起电话。
第二次,手机铃声又响了,对面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神山清羽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属于苏格兰威士忌的手机号。
只是这次铃声结束得很快,短暂地响了三秒之后,像是故意不想给他过多的犹豫时间,诸伏景光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原本应该已经下线的系统又偷偷出现了,[宿主,你以前说过,让他打第三次电话,第三次还不接的话……]
神山清羽有些紧张地扭过了头看着紧闭着的房门,诸伏景光此时应该就站在门外。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灼灼光像是聚光灯一样,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落在了他的后背上,他却一时没有心情去解释。
熟悉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响了第三次,没等乐曲进入第二个小节,神山清羽深吸了口气,如释重负地接起了电话,“前辈,我回来了。”
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诸伏景光带着深夜的冷意走了进来,蓝色的双眼紧紧盯着沙发边的那一个身影。
他的目光沉沉的,顺着神山清羽紧绷着的肩膀,从僵硬的举着电话的手臂落到他左手光溜溜的无名指上。
还好……诸伏景光唇边终于挂上了一点久违的笑意,“其实我想要开门的话知道密码就够了。我爱你,清羽,现在能给你戴上戒指吗?”
第486章 寂灭与余响(一)
兜兜转转,神山清羽还是从警视厅单身宿舍面积狭小的卫生间走了出来。薄荷绿色的假发被他团起来攥在手上,像是一簇吃下去就会让人发疯的伞菌。
神山清羽把假发拿在手里上下比划了一下,还是嫌自己的风衣口袋太小,走回来的时候顺手就把假发塞进了诸伏景光西装外套口袋里,原本贴身剪裁的西装滑稽的鼓起了一块。
诸伏景光从善如流的从口袋里掏出来深蓝色的珠宝盒,将假发更往里面塞了一点,几乎是严丝合缝的卡着时间在神山清羽身前单膝跪下,“如果你把戒指戴上的话,这样你的假发就有地方放了。”
松田阵平钦佩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连萩原研二都忍不住赞叹,居然能找到这样的借口,真不愧是飞速追赶班长进度的男人!
系统:宿主他其实是故意的吧?他明明只要收进自己的怀里,我就可以帮他装进系统空间里了……
诸伏景光打开了手上的盒子,星海幻梦一般的“潘多拉”映衬着神山清羽安静的浅绿色眸子,也像是一弯潭水一样包裹了他的仿徨与犹豫。
“今后我不会再错过任何关于你的事了”,诸伏景光紧紧地抓住了神山清羽微微颤抖的手指,怎么也不愿将手松开,直接将戒指推到了最合适的位置。
降谷零看着那枚貌似花光了自己所有组织任务奖金和警察厅历年年终奖的戒指终于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上,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松田阵平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为什么看起来比求婚的人还要紧张。照理来说,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见证他们俩互相求婚了吧?
萩原研二快乐的鼓起了掌,开心得像一只刚刚捡到了新球作为玩具的海豹,“实在是太棒了,小降谷肯定也是因为见证了最好的朋友重要的时刻而感动吧。”
降谷零默默低下了头,只能在心里腹诽着,“是感动吗?可能是吧,发现一直擅长撒手没的阿拉斯加居然自己回来了,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刚刚为了给诸伏景光让出足够的求婚空间,降谷零原本坐着的那一小块沙发也已经被征用了。
现在神山清羽长腿一伸,格外放肆地占据了至少三分之二的空间,还没等诸伏景光坐下,降谷零已经分外识趣的站了起来,自己去餐厅拖了一把餐椅回来。
松田阵平:难以想象零平时在职场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但考虑到他的上司是清羽君……那就应该没事了,年级第一可是很强的。
神山清羽又挺直了脊背,换上了谈生意的商务姿态,诸伏景光被他挤到一边,完全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咳咳,现在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两位警官愿意接受我本人的委托吗?”
“不行,太危险了!”,诸伏景光死咬着底线不松口,“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你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只要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抱着再拖一个白兰地一起进地狱的想法……
“太危险了?卧底不危险吗?”,神山清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将诸伏景光的话含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说了,前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神山清羽用左手抵着自己的下巴,大拇指上的乌鸦纹路几乎硌进了他苍白的、似乎从来没有晒过太阳的皮肤里,“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前辈你说不定还在长野的山里捉独角仙呢。”
话题似乎一下子变得尖锐了起来,刚刚空气中的温情转瞬即逝。
面对这样的态度算得上是挑衅的神山清羽,降谷零也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神山清羽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起过的真正的过往,虽然和他之前想象的大相径庭。
但是神山清羽终于愿意吐露了,哪怕是他过往鲜血淋漓的样子。
“这个说法不成立”,诸伏景光像是打学院辩论赛一样严谨,“在扭曲的、没有社会道德和法律约束的环境中,为了生存而被迫不断斗争,那不能叫做杀人。”
“那个时候你多大?”,诸伏景光的眼里甚至又多了一点心疼,“清羽,你一直这么瘦,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还是当时……”遭受了什么虐待?
连诸伏景光常年的专项定制的精准投喂宠物猪计划都没有成功改变神山清羽的体重,在他还在不断长高的情况下。
即使神山清羽总是异于常人地喜爱热量过高的,能使多巴胺疯狂分泌的各种食物。
而他的外表还非常具有欺骗性——就算过了二十五,他脸上依旧带着少年时期才比较常见的婴儿肥。
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身体一直不见怎么长肉,手腕和脚踝的骨头像是紧紧的贴着皮肤,只要轻轻一握就能够牢牢把在手里。
“……”,神山清羽自己都愣了一下,“原来还能这样吗?我本来以为是遗传基因到我这里突然间变异了呢。”
不然怎么解释他跟琴酒之间突兀的身高和体型差距呢?
“但是真的没有那种英雄一般的传奇故事,如果有的话,那个故事的主角也是另外一个你们也熟悉的人”,
神山清羽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气,像是在复述与他毫不相关的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我指的这个人,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我的养父了。
其实我对这种陈年旧事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了,我连他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只是记得眼睛好像是暗红色的。”
神山清羽低头瞅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唇边的笑容带上了一点讽刺的意味,“真巧,就和这只乌鸦一模一样。不过也说不定是我记错了,可能是我杀他时溅上去的血。”
“小清羽,如果回忆这种事让你觉得痛苦的话,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互相看了看,默契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认为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尽量还原那种炸药,也可以尝试改造成更加方便携带的两种固体。”
“小阵平可以教你怎么用身边常用的东西制造炸()弹,既然那里有实验室的话,至少会有常见的化学试剂。”
松田阵平顶着诸伏景光的目光逼视,措辞严谨的补充,“我和hagi不会过问你想用这种技术干什么,我们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但是……在你学会做炸弹之前,必须要通过我这里的安全培训。”
“对对对”,萩原研二还跟着附和,“新手还是从拆弹开始吧,小阵平教人很有一套的,小降谷也是他培训的。”
诸伏景光刚想出声反对,降谷零反而在他的胳膊上安慰地拍了拍,“这件事我们可以之后再讨论,必须要有完整的计划。”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真的很想知道”,萩原研二绕过了中间的茶几,毫不在意的挤开了诸伏景光,抓住了神山清羽的手,“真的是很重要的问题,拜托小清羽,你一定要回答我!”
诸伏景光被他挤得微微一趔趄,堪堪扶住了沙发靠背才保持了身体的平衡。
“萩原前辈想问什么?”
“唔……就是小清羽你真的有这么一个哥哥吗?”,萩原研二的眼睛闪烁着真挚的求知欲。
“或者这么说吧,小诸伏他见到的白兰地一直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