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不想注意的,但是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却开着,其中甚至传来了一点跳动的亮光。
诸伏景光猛一抬头,突然意识到那是白兰地的工作室,那里的电脑甚至没有关!
第229章 乌鸦的羽翼(九)
诸伏景光的头脑疯狂的运转着,白兰地既然把浴池修在了房间的正中间,他就肯定不会在房间里安装监控。
毕竟这听起来也太变态了,白兰地最多是有些时候脑回路比较异常,但还到不了这个地步。
主要是现在他的电脑不仅没有关上,甚至都没有加锁……
不……这应该是一个陷阱,诸伏景光脑袋里时刻紧绷着的弦一刻也不敢放松。
房间里可能没有摄像头,但是电脑旁就不一定了。就算电脑本身没有密码,重要的文件不可能就这么不加锁。
诸伏景光原本已经放到手机上准备盲打的手指停住了,他把手机往自己的裤袋深处再塞了一点,然后不动声色的往前走去。
诸伏景光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提醒着神山清羽他的逐渐靠近。
系统像一只被命运扼住咽的尖叫鸡一样惊呼着提醒道:[哦哦!哦哦!他过来了,他过来了!]
神山清羽:[这种显而易见我也可以自己观察到的事情,你就不用提醒我了吧?
还有,为什么你现在还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安静的下线保持死机吗?]
系统:!
主要是太久没有这种需要保持死机的情形出现了,它一下子有点不习惯。但是宿主在这个时候强调……是因为确定要发生什么不适合它出现的事情吗?
系统不敢再多话,生怕神山清羽秋后算账,麻利的收拾好包裹就在神山清羽的脑海里销声匿迹了。
神山清羽还不太放心,又呼唤了它两声,这才发现系统已经彻底不再回应了。
神山清羽:这个时候就跑得这么快吗?我本来还想问问他有没有多看两眼电脑的。
诸伏景光在心里判断完了就下定了决心,脚上的步伐就顺畅多了。
反正我只要确定是不是他就可以了……我只要离得近一点就可以了,诸伏景光在心里暗示着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或许是他期盼的,又或许是他害怕的。
等他走到浴池近旁时,寥寥的几片黑纱似乎在水汽的作用下变得沉重了起来,像是流动的浮云一样渐渐靠上了白兰地的肩头。
白兰地似乎有点等得不耐烦,正从水里抬起一只胳膊将自己身后的一片轻纱往外拨了拨,一点水珠顺着他的抬起的胳膊往下滑落。
那片轻纱似乎就要拍上诸伏景光的脸,就被他条件反射的一手拽住了。
毫无遮挡的视线下,入目的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血红。
诸伏景光条件反射地一闭眼,然后再缓缓睁开,但是依旧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刺目。
和神山清羽之前使用的红酒味浴球不同,白兰地在这时显然是独出心裁的选用了一种可能是专门为了COS吸血鬼而研制的特殊浴球。
浴池里明明流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浴池水却仿佛凶案现场一样浮着一层鲜红的泡沫,硬是在这样堪称暧昧的环境里塑造出了极度惊悚的效果。
特别是白兰地此时正微闭着眉眼,白皙的脖颈微微后仰斜靠在池边,手臂仿佛垂死的天鹅一样搭在水面上。
诸伏景光注视着已经冲淡成了粉色的水珠从他的额角缓缓滴落,又恋恋不舍地划过他脖颈的喉结。
他有这么一点点想要舔舐这点酸涩的冲动,如果他的怀疑没有出错的话。
“先把酒放下吧,苏格兰,你会按摩吗?”
诸伏景光的手一抖,差点没能握住手中的托盘。
神山清羽仰起头,看着他放在托盘下突然绷紧的关节,浅笑着抿了一下嘴角。
时间像是突然间被放慢了,在诸伏景光眼里,神山清羽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一样。
诸伏景光看着他后颈贴上池壁形成的折角,像是一株刚刚绽开却已经不堪重负的花枝。
诸伏景光稳稳当当地将手上的托盘放在地下,觉得绷紧的手臂肌肉仿佛被麻痹了一样。
他没有急着回答神山清羽的话,视线也刻意避开了神山清羽深邃的眼眸,而是落在了面前的酒瓶的标签上。
诸伏景光听着自己的声音,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在说话,声音像从千里之外传来的回响。
他轻声问道,“白兰地先生,要先喝点酒吗?”
诸伏景光在之前曾经和降谷零一起评估过神山清羽的酒量。
这时他下意识地觉得,可能有些事情要等白兰地喝醉了才更好判断。
神山清羽则像是不解一样眨了眨眼睛,双睫仿佛被沉重的水雾浸染了一样抬不起来。
他本来就被热水泡得昏昏欲睡,如果再喝点酒的话恐怕就会更加神志不清了。
“好呀,但是你不喝吗?”,虽然已经猜到了诸伏景光的打算,但是这本来就算是正中神山清羽的下怀,毕竟还是他主动让诸伏景光送酒上来的。
诸伏景光拧开了瓶盖,琥珀色的酒液顺着酒瓶的瓶颈倾倒了下来,像是在原本稳定下来的香味气流里打入了一发激发弹。
“苏格兰威士忌?”,神山清羽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他刚刚是微微仰躺着的,睁开眼时注意力也一直在诸伏景光脸上打转。
神山清羽的目光刚刚一直流连在诸伏景光的侧脸,还真没注意到诸伏景光拿了什么酒上来。他本来还以为又是和上次一样的干邑白兰地,没想到居然是一瓶苏格兰威士忌。
香醇的酒液在空气中暧昧的加载着,星星点点的碎光映着酒液自带的光泽,像是夜晚银河里撒落的星光。
诸伏景光很懂得点到为止、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每次给神山清羽倒酒就只倒不多不少的半杯,轮到自己时就更加吝啬了,那点杯底仿佛永远都喝不完一样。
房间里的灯光不亮,再加上浴池里红色浴液的掩盖,本来是看得不那么清晰的。
但是诸伏景光一直盯着神山清羽耳垂到后颈的那一片皮肤,试图从那层透白的皮肤下看出什么端倪。
诸伏景光几乎是要用目光在那里凿出了一片火星,却依旧没有发现一点剥离的现象。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他到底在脸上用了什么东西呢?怎么会有在热水里泡了至少半个小时还丝毫不现破绽的工具呢。
诸伏景光甚至还有一点多余的担忧,如果长年累月在皮肤上使用这种工具会不会损失身体啊?
想着想着,淡淡的红色从后颈渐渐攀爬上去直到覆盖了耳垂,艳丽的红色几乎与鲜血般的浴液融为一体。
诸伏景光觉得时间可能差不多了,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太适应屋子里的香味,闻着闻着自己也觉得醺醺然了。
诸伏景光低下了头,视线低垂着看向自己膝盖上方的那一片布料,“白兰地先生,我并不会按摩,我没有学过,而且我的工作也不包括这一部分。”
你是真的不会吗?神山清羽斜睨他一眼,发现诸伏景光居然端端正正地旁边跪坐着,姿态标准得像是古画里出身高贵的仕女,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好整以暇。
“那我们来做交易吧,比如你可以问我一个与我无关的问题,来交换你这次的义务劳动。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说谎,只是有些答案不能告诉你,可以换一个问题。”
诸伏景光:我最想问的就是关于你的内容!
但是白兰地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显然是防备着他问关于清羽和他真实身份的事情。
不过诸伏景光还是果断点头答应了,毕竟他的最主要目的还是触碰到白兰地身上以往总被衣物掩盖的部分。
现在能多知道一些情报,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只要不是关于我的都可以,关于琴酒,关于朗姆,甚至是关于boss的问题都可以,我会看情况回答你的”,神山清羽隐含笑意的声音像钉子一样直直地钻入诸伏景光的脑海里,让他原本卷起衣袖的动作都停住了。
连关于boss的情报都可以告诉他?诸伏景光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他慢慢地卷着衬衫的袖口,露出了手臂遒劲的肌肉和微微隆起的青筋。
似乎是觉得这时有点热了,诸伏景光顺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原本黑色的衬衣似乎也在水汽的作用下贴近了他的胸膛,隐隐约约露出了肌肉的一点轮廓。
神山清羽:说着说着你解啥扣子啊?
不过他还是很受用于诸伏景光这种主动的态度的,索性在浴池里坐直了身子,将自己的肩膀往上送了送。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眼前晃过了一片新雪。
作为一个组织成员来说,白兰地的身体显然是没有经过什么风霜的。不用说显而易见的伤疤枪痕,就连训练痕迹也显得有些寥寥。
他的肩背轮廓倒是流畅开阔,但整体的框架却显得骨架不大。薄薄一层肌肉覆盖在上面,倒显得比平时更加精神利落。
可惜这场景几乎是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还没等诸伏景光看清什么,白兰地已经沉沉地钻回了泡沫之下。
满池血红随着他的动作轻微震荡了一下,厚厚的泡沫被激了起来,又向上裹了一层,从白兰地原本还显露出来的胸腔位置蔓延到了他的肩膀下方,将一切细节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诸伏景光冲动地伸出手想扣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自己面前好好端详一番,神山清羽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往前挪了一步,堪堪离开了他的手能触及到的范围。
他在躲!所以是你吗?……
“旁边有浴巾”,这时候神山清羽又开口了,他像是没有注意到诸伏景光危险的动作一样,继续停留在诸伏景光的瞄准镜中。
浴池的边缘确实被巧妙地凿开了一个向下倾泻凹槽,不仔细看就很容易浴池的接缝混淆在一起。
诸伏景光低头一看,里面叠放着一条奶白色的浴巾。
诸伏景光的手罕见地有些不稳,他将毛巾取了出来,正正好好覆盖住了神山清羽的肩膀和脊背,只剩下一点发尾搭在外面。
手下的毛巾触感厚实,密织的棉线吸水极强,像是一道楚河汉界一样隔开了他和神山清羽的直接触碰。
神山清羽觉得他的手指隔着毛巾在自己的肩膀上停留的时间格外得长,像是不知道该不该用力。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诸伏景光此时应该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后颈和头发的接壤处,想要在那里找到什么破绽。
神山清羽估摸着已经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恐怕真的要情况不妙,就果断拒绝了诸伏景光的服务,“苏格兰,你想问什么问题?”
察觉到神山清羽语气已经有些不善的诸伏景光索性破罐破摔了,“我想知道boss的真实身份。”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这个他确实知道啊,但是也不能说啊,神山清羽只能摇摇头拒绝了,“这个不能说,换个问题吧。”
居然不说不知道,而是不能说吗?诸伏景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自觉地隔着毛巾按住了神山清羽的肩膀,想要用力把他给掰过来正对着自己。
神山清羽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于是他佯装有些不满地回头斥责道,“你弄疼我了!”
他看似有些好奇地回头看着诸伏景光,“你以前不做这些事前事后的辅助工作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以后要改。对了,你可以换个其他的问题,比如boss今年几岁了之类的。”
诸伏景光觉得他们的话题就像在罪案现场和色()情高cut间跳跃着,而面前的人显然适应良好。
boss今年几岁这个问题有任何价值吗?知道了年纪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和大海捞针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诸伏景光不气反笑,他是不是打算这么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下去?
连boss的信息都可以透露,却对自己的情况守口如瓶。诸伏景光只好又接着问道,“那朗姆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显然提问朗姆的真实身份也同样得不到答案,要是能听听一下他对于组织二把手朗姆的评价也不错,对Zero的工作开展也很有用。
“脾气急躁又野心勃勃的组织二代,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疑心病也越来越重了,好像总担心别人夺他权一样”,神山清羽一边讲着一边感同身受地摇着头,“要是能不要这么小鸡肚肠,总是让我干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