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洲问:“你觉得我像0吗?”
张之洲和安霖差不多高,但比安霖壮很多。肩膀很宽,胸肌发达,古铜色皮肤,安霖知道这种类型在圈子里是很多0的天菜。
“不像。”他说。
“我是1。”张之洲说完,看着安霖问,“你是0.5吧?”
安霖摇了摇头。
张之洲点了点头。
“后面就跟他保持着每周见一次的频率吧。”张之洲拉回了话题,“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他还有其他炮友。”
安霖又想到了秦遇。
秦遇身边没有其他人,这么看还是张之洲更惨一些。
“然后呢?”安霖问。
“然后我跟他断了一阵子,但没过多久他又来招惹我。”张之洲给自己倒满啤酒,烦躁地一口闷下,“这一次他搬到了我的住处,我跟他提出就算只做床伴,也不可以有第三者,他同意了。结果我出去相了一次亲,回来又抓到他跟别人上床,还他妈的在我的床上!”
安霖嗦着火锅粉,就像在看连续剧似的,催更道:“你相亲啊。”
“我有什么办法?我都三十一了。”张之洲又说起他爷爷多想抱孙子,父母给他多大压力,“我也只是应付一下,一见面我就跟人姑娘说了,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但是他介意你去相亲。”安霖咬着筷子说,“这么看他还挺喜欢你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之洲吐出一口气,脸上写满无奈,“我说之前的事既往不咎,既然喜欢就好好在一起,不要再互相折磨。他说我想多了,他没准备好谈恋爱,让我不要给他负担。”
这下安霖也不由呼出一口气:“我懂。”
虽然他和张之洲的情况并不完全相同,但这种感受他深有体会。
“你真的懂吗?”张之洲说,“就那种,你没想跟我在一起老招惹我干什么。”
安霖点了点头,朝张之洲举起酒杯,表示赞同:“就是。”
“叮”的一声,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那他现在还住在你那里吗?”安霖继续催更。
“没,我让他滚了。”张之洲说,“虽然我还有点难受,但会尽快走出来的。”
安霖说:“加油。”
找到人倾诉憋在心里的事,张之洲明显舒坦了许多,有了闲心问安霖:“你跟秦遇是怎么回事?”
虽然安霖和张之洲认识很久了——尽管他今天才知道黑皮的真名,加上他又是个有来有往的人,听了一出连续剧,多少得给点回馈,但他还是不习惯和别人聊自己的私事,只说:“假的。营业。”
换作其他人,安霖连营业两个字都不会说,只会说跟秦遇是普通同事。
但张之洲好歹算他朋友,又跟他聊了这么多,所以对于张之洲,他并不会特别防备,除了太私密的事,能聊什么聊什么。
“还是恭喜你,一下都成电影男主了。”张之洲又跟安霖碰了下杯,继续问,“那你现在单身吗?”
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安霖瞥了一眼,是秦遇发来的消息。
【秦遇:还不回来?】
简单回了“吃饭”两个字,安霖放下手机,对张之洲说:“是。”
“那就好,我还怕你有对象,单独约你不好来着。”张之洲说,“这之后我能经常找你聊天吗?我朋友是挺多,但能聊感情问题的没几个。”
安霖自己也有感情困扰,虽然他没想找人倾诉,但他理解张之洲,自然不介意当树洞:“可以的。”
“行。”张之洲朝安霖举了下酒杯,算是谢过,又说,“对了,我也有点人脉,要不给你推荐点工作机会?”
那当然再好不过。
虽然安霖不喜欢欠人人情,但这种情况和张之洲算不上。
很明显张之洲在体制内工作,深谙人情世故之道。他知道自己拿安霖当情感垃圾桶,安霖没义务全盘接收,所以他主动给出一些回馈,这样的朋友关系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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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安霖去了一趟W市,见动作片《热血》的选角团队。本来秦遇要跟着,他没让。
秦遇很不放心,怕安霖被拉去应酬,尽管安霖强调了无数次真有应酬他会拒绝,但秦遇对人不对事地搬出他和张之洲一起吃火锅喝酒被拍的事,叨叨个没完,他烦得不行,最后还是答应让门钊跟着。
结果试戏就只是试戏,安霖同时试了好几个角色,选角团队的人给出的反馈比较正面,问了他对片酬的要求,之后便让他回去等消息。
随着顶峰进入后期制作,时不时搞一波宣传,安霖的工作邀约越来越多。
一部分是片约,一部分是综艺、音乐会等,有个别他还挺感兴趣,但都和热血的档期有冲突,他也只能先等热血那边的消息。
大约一周后,安霖得到准信,他拿下了热血的男二,正是秦遇口中亦正亦邪,演好了会很出彩的那个角色。
联系他的是个话多的妹子,说他试戏时表现很好,关键他还价格便宜,团队几乎当天就定下让他来出演男二。
这天中午,他难得做了一大桌子菜,其中刚好有秦遇爱吃的几道,秦遇一坐下就知道小猫心情很好,问:“热血有消息了?”
“嗯。”安霖说,“我演男二。”
其实还想口头感谢下秦遇推荐他去试戏,但他专门做了秦遇爱吃的菜,就当谢过了。
“你片酬要了多少?”秦遇问。
“我按你说的减了一些。”安霖说,“两百万。”
安霖摸不清自己现在什么水平,应该要多少片酬,只能咨询业内某个大前辈,秦遇。
秦遇说他已经有顶峰打底,要五百万没问题,但他觉得多了,要了两百万。
现在得到准信,两百万约等于到手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之前安霖演一部短剧两万都拿不到,一下子身价暴涨百倍,他终于有了升咖的实感。
“你确定不签我的工作室?”秦遇优哉游哉地给安霖泼来一盆冷水,“你自己签合同,要缴的个税可不少。”
安霖猛然反应过来这件事,脸上浮现担忧之色:“要缴多少?”
秦遇实话实说:“六七十万。”
安霖只感觉天都塌了。
前两年他也会交税,但那会儿他收入刚过起征点,压根交不了多少,完全忽略了两百万已经到了最高税率。
尽管以前他一年的开销都不止两百万,但现在的他为了省钱,就买个菜都会对比好几家app,看哪家便宜。
“签你工作室要缴多少?”安霖问。
这就有得说了。秦遇放下了筷子:“我慢慢给你算。”
秦遇喜欢安霖问他问题,参考他意见,这让他感觉安霖还是依赖他的。
虽然他想捏安霖脸颊还是被拍开,但至少安霖不再像之前那样疏离地叫他“秦老师”,而是直呼他名字差使他做事,说明两人的关系还是有慢慢回温。
“也就是说,以工作室名义活动,交企业所得税。”安霖说。
“是,工作室负责我们工作相关的开销,这些都是合法的。”
安霖开始认真思考秦遇的提议:“那我们不是绑定在一起了吗?”
“这有什么不好?”见安霖认真的样子,秦遇又有些手痒,伸出手捏安霖的脸颊,“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娘。”
安霖的表情瞬间从专注变为无语,抽了抽嘴角,拍开秦遇的手:“你想清楚再说话。”
回想起自己之前恋爱脑的“婚书”的想法,他故意戳秦遇:“你这是在跟我求婚你知道吗?”
秦遇一愣:“求婚?”
“不是吗?”安霖说,“挣的钱合到一起,不是结婚是什么?”
安霖当然没这个想法,他只是看不惯秦遇张口就来,动不动就撩他一下。
放到之前,这种招数还对他管用,但现在他已经竖起铜墙铁壁,秦遇敢招他,他就反弹回去。
果然,秦遇压根没想这么深,听到安霖这么说,一下哑了火。
这个词对秦遇来说确实有点可怕。
喜欢是一种感觉,追人是一种行为,这两者都可以清晰也可以模糊,但结婚不一样,这是明确的概念,附带着更深层的意义。
突然提到结婚,就像丁克的人突然冒出想要孩子的想法,连自己都会吓一跳。
秦遇生理性地感到抗拒,问安霖:“我们慢慢来不行吗?”
安霖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离开岛台,吩咐秦遇:“洗碗。”
这段时间,秦遇洗的碗比前二十九年都还多。
好在家里有洗碗机,原本只是摆设,现在已是秦遇的得力助手,比门钊还有用。
他简单冲洗掉食物残渣,把锅碗瓢盆放进了洗碗机里。刚收拾好厨房,一转头看到安霖换了一身运动服,背包里装着网球拍,正要出门。
秦遇皱眉:“你又去打球?”
“我马上要进组了。”安霖一边穿鞋,一边说,“再不打没机会了。”
哪里没机会?
秦遇不爽地问:“你拍完戏回来再打不行吗?”
“不行。”安霖说。
隔三差五就打,一打就消失好几个小时,消息也不回。
秦遇把抹布一扔,说:“我也去。”
安霖莫名其妙:“三个人怎么打?”
“李宇哲会打,我把他叫上,我们打双打。”
也不是不行。
安霖说:“我问问黑皮。”
呵,又是那个黑皮。
秦遇去多功能间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把球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