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声音都看向了霍总的左手位,正是整场会议里一直没有开口的小霍总。
霍景闻还是那副闲散的姿态,他眯着眼,语气更加混不吝:“天子坐堂,哪有让退休的太上皇执政的道理。我说你们,怎么不干脆把我们家老爷子请出来?”
一个张姓股东立马起身反对:“天子,你霍景闻算什么天子?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轻不经事,让你父亲从中协助你有什么不好?”
霍景闻扯了扯嘴角,“嗤”了声:“既然这么好,张董今天怎么不带着您父亲出席董事会?毕竟,他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应该问问他的意见啊。”
张董面色一青:“你——目中无人的小子,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霍景闻:“这不是您说的么,你年纪大也这么不经事,让你的老父亲从中协助你有什么不好?”
“你,你,你个混账东西。”张董被气得浑身发抖,火冒三丈。
“景闻!”霍秉仁面容严厉,出声训斥,“张董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什么态度?”
“玩世不恭,出言不逊,你看看你身上,有几分稳重?也不能怪各位叔伯不相信你。我年纪已经大了,你还是如此浮躁,能为你操心到几时?”
“操心?”霍景闻看似恭敬地喊了一声,“爸。您是不是忘了,我可不需要您为我操心。没有您的操心,我才顺利的抢先一步,拿下了城西的地皮。按理说,您应该是最清楚我的能力的,我是怎么拿下城西的地皮,究竟是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您的好侄子赵声涛最清楚了。”
霍秉仁:“赵声涛?他不是早就被你辞退了,还提他做什么。”
霍景闻:“我当然要提,赵声涛从中作梗,泄露霍氏重要的机密,让这个项目差点落入别人手中。这种霍氏的罪人,我开除他都是轻的。他可是您的好侄子,对此您不说点什么?”
在场谁人不知这赵家人都是霍总提拔上来的,赵声涛做出这种事,难免牵连到霍秉仁,让一些股东对他产生了质疑。
霍秉仁眸光压了压:“这赵声涛出任项目部总经理是由赵总一手提拔,我劝阻过,赵总并未听我的。”
这是和赵家人撇的一干二净了。
霍景闻听完,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胸口都震动,“霍总,看来您这是要把赵家甩了。既然如此,我对那赵声涛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霍秉仁怒声说:“你已经把赵声涛一家驱赶出霍氏,还要怎么样?再怎么说赵家也为霍家出过力,你何必如此凶戾?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众人对霍景闻狠厉的做法也颇为不满,张董附和道:“就是,那赵声涛不是也并未得逞吗,驱赶出霍氏就好了,你还想怎么样?那赵声涛既然不是霍总引荐的,他泄密的事霍总也是不知情,我看,也不能怪霍总吧?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事还不够谨慎!否则哪有“泄密”这一出?”
“就是。”
“张董说得没错。”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小霍总手段太狠厉,传出去,对我们霍氏的集团形象也有影响啊。”
“得饶人处且饶人……”
霍景闻“哇偶”了一声:“看来各位叔伯一个个都怪善良的呢,都是大好人。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我……”
霍景闻慢吞吞的叹了口气,“也没意见了。”
看到霍景闻终于退让。
在场不止一个人松了口气。
正要宣告这场会议的落幕,忽然间,头顶传来愤怒的喊话声,通过广播,在会议室里震耳欲聋。
“霍秉仁,霍景闻,你们给我出来,来楼顶天台,否则,我赵声涛就把霍氏炸了,要所有人一起陪葬!!!”
赵声涛,竟然是赵声涛?!
在场所有人面色凝重,他不是逃到美国了吗,怎么会来霍氏!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杨乾急促的跑了进来,“霍总,小霍总,那赵声涛带了炸药上了天台,扬言要你们上去,否则要炸了这里。我们已经报警了,特警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里乱成了一片。一个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又听到赵声涛带了炸药,哪里还敢待下去,各自找了借口,立马跑了。
而霍秉仁的脸色更为凝重。
很快他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霍景闻挑了挑眉,轻笑了声:“好戏开始了。”
……
另外一头。
十几分钟之前。
梁音和明颜一起推着第二车的甜品上楼时,电梯即将关闭时,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忽然挤了进来,呼吸急促,身上的汗味浓重得快熏死人了。
明颜掩住鼻子,嫌弃地往后站了站,电梯正要关上,梁音这时忽然说:“颜颜,我的手机掉在车里了,你去帮我拿一下。”
“啊,好,那你一个人先上去,我拿了就来。”明颜没怀疑按开电梯,走了出去。
梁音脚步动了动,余光中看见男人手上的
东西冷光一闪而过。
只好退了回来。
很快,电梯“叮”地一声到达28层,在电梯门打开之际,梁音将袖子里的手机出其不意的砸向黑衣男子,并且将糕点车推倒砸了他一身。
“快报警,有凶徒持刀!”梁音飞快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喊。
没跑几步,就被身后的男子追上,一把乌黑冰冷的物体抵在她脑袋上。
“臭娘儿们,你再跑个试试!”
原来不是刀,而是枪!
梁音后知后觉,满身冷汗。
二十八楼的霍氏员工看见这一幕终于反应了过来,尖叫奔逃,慌作一团。
赵声涛挟持梁音抵在身前,凶神恶煞地要挟道:“把三十二楼的广播打开,快!否则我先毙了这个女人,再要你们的狗命!”
其中一个主管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赵,赵总,有话好好说……”
赵声涛眼里似有癫狂之色,对着地面就是一枪:“快点,我不听废话!”
“砰”地一声,吓得很多人抱头乱窜。
那主管拿起工卡,打开了广播室,然后飞快跑出来躲到柜子后面蹲下。
赵声涛从广播室出来后,挟制着梁音退进电梯,等电梯门缓缓关上,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个被挟持的陌生女人,众人也无法顾及到了。
一个主管严肃地说:“快,打电话通知杨助理,说赵声涛闯进了天台,要出事!”
三十二楼没有权限赵声涛进不去,一定是上天台了。
……
另外一边,明颜出了电梯,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劲。
刚刚下车的时候,她明明记得音音带了手机的,怎么会说掉车上了?
还有,那个黑衣男子……身上不仅有浓重的臭汗味,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硫磺味?!
炸药!
天呐,这男的想把霍氏大楼炸了?!那音音……
不好!明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梁音说她手机掉了是让她出去报警的!
明颜在大堂里慌慌慌张,脑袋发蒙,先是拿出手机报警,又找了前台,前台答应调查监控,但是明显不算重视,可是她不能等了……说不定音音这个时候遇到了危险!万一被那个黑衣男子劫持了怎么办?
霍景闻,只能找霍景闻了!明颜双手发抖,打了意意的电话,从她那里拿到了霍景闻的号码。
小孩儿还奶声奶气的问她找她爸爸做什么。
明颜勉强的安抚了一句就挂了电话,急匆匆的拨打霍景闻的号码!
“嘟——”
空洞的机械声音在明颜耳边响了三下,终于对面接起,霍景闻冰冷的声音传来:“谁?”
明颜来不及自我介绍了,飞快地说:“霍景闻,梁音可能被一个黑衣男子劫持了,她现在有危险——”
“啪”的一声重重传来,似是重物掉落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让人心间都发颤的刺耳的挂断声。
电话那边,再无回应。
……
霍景闻拉开会议室的大门,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奔向天台。
赵声涛竟然还劫持了人质,该死的杨乾连这点都能疏漏!
废物一个!
天台上,此时已经有不少的安保和保镖在和远处的赵声涛对峙。
赵声涛扬言要霍秉仁上来,但那怕死的老东西早就溜了,怎么会上来送死。
隔着人群,霍景闻一眼就看清了那赵声涛身前挟制着一个面容沉静的女人,竟然真的是梁音!
这赵声涛真是,找死。
原本做局诱他前来,是要他和霍秉仁上演反目成仇的大戏,没想到竟然是个又疯又没脑子的蠢货!
天台上的赵声涛一边挟持着梁音,一边对赶上来的保镖怒吼:“滚远一点,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他要的人迟迟没有出现,赵声涛已经陷入了癫狂。
霍氏安保极严,他当然没有那个本事能在霍氏周边埋下炸药,霍家人身边一个个都有保镖,他连接近都接近不到。今天霍氏开股东大会,他就是要当众揭穿霍秉仁父子虚伪恶心的面具!他偷偷混在一群人里勉强才进来,若不是碰见了那两个糕点师,他连电梯都上不了。
他放下狠话,就是要霍家人来,没想到这群冷血的商人,一个竟然都不出现!没有一个人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梁音也察觉到这黑衣男子的恼怒了,她轻声说:“这位先生,你来霍氏应该是有所求吧?我听到他们都叫你赵经理,你是来霍氏讨公道的?一定是在霍氏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吧?”
梁音极力保持着冷静,语气同情,循循善诱。
赵声涛警惕地一边瞪着对面一排的保镖,听完梁音的话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大声说:“我赵声涛这么多年为霍秉仁办了多少脏事,现在没用了,霍秉仁就卸磨杀驴,借他儿子的手要我全家的命,何其狠毒!这霍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梁音缓缓说:“怪不得你这么愤怒,如果是我有这样的遭遇也受不了,可是你现在这样是没用的啊,伤害了自己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的。你看,现在天台上来的都是一些保安和保镖,他们根本没出现。你这样是报复不了他们的,就算豁出去也伤不到他们皮毛,反而害了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你想想你的家人,他们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冒险,他们要你平平安安。”
“为什么不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呢,你在霍氏工作,一定有他们的把柄……”
赵声涛无望地笑了笑:“把柄……你这个女人真是天真,以霍家的权势你以为我的把柄能送得出去吗?”
梁音:“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霍家在宜京手眼通天,那在外地呢?在网络上呢?他们还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总比你现在豁出命出去,挟持我一个无关的人有用不是吗?”
梁音努力试图说服他,“我只是个来霍氏送蛋糕的甜品师,和霍氏没有任何关系,你挟持我没用的。”
赵声涛挟制梁音的手有些松动,似乎动摇了?
可是下一秒,他看到面前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又用枪抵紧了梁音的脑袋:“没关系?那也没事,等你死在霍氏,就和霍氏有关系了。你说得对,在霍氏如果出了命案,我看他霍家能不能堵的住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