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屹川留意到慕玉婵的动作:“怎么不叫明珠仙露进来给你按一按。”
慕玉婵道:“我站着,她们俩也站着,还要伺候我,比我累多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才能歇一歇,我又怎么忍心叫她们进来给我捏脚?”
萧屹川将桌案上的折子整理好,顿了顿,随后走向床榻,坐在女子脚边:“那我来?”
慕玉婵有些游移不定,捏脚这个行为,总有些过分亲密暧昧不清,甚至这比亲吻更要惹人遐思。
虽然之前她崴脚受伤的时候,男人也碰过她的脚,可毕竟情况不一样。
只是慕玉婵感受过萧屹川的手劲儿,知道萧屹川的力道非明珠和仙露能比的。挣扎了一瞬,她还是觉着解乏要紧,跟着把一双脚递了出去。
“那你只准捏脚,不准占我便宜。”
说到占便宜三个字,萧屹川的眼眸又深了下去。
慕玉婵心里一慌,用脚尖点了男人一下。
萧屹川如鹰扑兔子一般,飞快地抓住了女子不老实的脚腕,用力捏了一下。
“知道了,别乱动。”
萧屹川的语气有些强势,以至于慕玉婵被男人的气势唬住,只好任由宽大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脚掌,顿时不敢再乱踢了。
第56章 没人看见
起初慕玉婵还有些防备, 但萧屹川捏脚的技术极好,力度适中,不大一会儿,慕玉婵便昏沉沉的开始犯困了。
她枕着鸳鸯枕, 偶有夜风吹进床帐, 一切都惬意起来。
萧屹川手上揉捏着, 目光却忍不住顺着她的脚背往上移。
淡雅的月白裙裾盖住笔直雪白的半截小腿,她的肌肤细腻光滑, 连个汗毛孔都看不出。因为裙子薄,服服帖帖地贴在身体上,他能看到她大腿和臀的轮廓, 胸口鼓鼓囊囊的两团虚虚奄奄地藏在锦被下。
萧屹川知道慕玉婵看起来不胖, 但实则身上该丰腴的地方是一点也不瘦。
勾起了旖旎心思,萧屹川不敢再继续看,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穿成这个样子还允许他伺候她,对萧屹川来说实在是考验定力。
他的目光回到慕玉婵的脚上, 继续按着,视线停留在自己手背的时候, 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
赈灾这段时日,他从未刻意回避过太阳, 所以脸和手都比往常黑了不少, 他的脸还好, 因为涂了慕玉婵的擦脸膏相比较起来还扛晒一些,没有黑得离谱, 然而手却宛若被炭烤了一般。
萧屹川过去从未在意过自己肤色的黑白,如今他的手握着她白净的脚, 这样的反差实在过于明确,竟然有一种亵渎的错觉。
看来他是得在意在意自己的肤色了,也难怪慕玉婵会嫌弃他不讲究。
慕玉婵不知道萧屹川在想什么,今夜有风比往常清爽,脚上的疲乏也在消散,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那个状态实在让人感觉很舒服。
也不知道萧屹川捏了多久,总之她现在没有力气说话,眼皮子也沉。
相信萧屹川的人品,慕玉婵干脆就这样躺着,什么时候睡着算什么时候。
只是就在马上入睡那会儿,脖子上却忽然痒痒起来。
以为萧屹川在招惹她,慕玉婵也没睁开眼皮子,嘴里喃喃了声:“别闹……”可转瞬又察觉到不对劲。
萧屹川的一双手还在她的脚上呢,脖子上的又是什么?
她立刻睁开眼睛拿手去拂,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吓一跳。
一只指节长短的蝗虫被她惊扰,噌地一下离开她的脖颈,落在了她头边的玉兰床帐上了。
慕玉婵的睡意猛然惊醒,手脚并用地缩到了萧屹川的身后,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萧屹川的肩膀,露出半个脑袋,紧张地往哪儿张望着。
“虫子!虫子!”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萧屹川先是一惊,一手护住身后的女子,等眼睛朝床帐那儿看过去,发现只是一只大蝗虫后,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放在她大腿上的手也悄然拿了下来。
“你别动,我给它抓走。”说着,就悄然起身要过去。
慕玉婵却一把抓住了男人的后脖领。
萧屹川侧过头问:“没事,别怕,我不会让它再飞过来的。”
慕玉婵却拧着眉,仿佛多看那臭虫子一眼都要三天吃不下饭:“你,你别直接用手,怪恶心的。”
一想到这大丑虫子落在过她的床帐上,这套玉兰床帐她都不想要了,还有她的脖子、手,都碰到过这丑虫子,等会儿务必好好洗洗。
想想心里就犯恶心,慕玉婵更是不想让萧屹川徒手抓虫子,否则他这辈子别想再碰她。
萧屹川能猜到慕玉婵这样说的原因,他很能理解,女子们大多是怕虫子的,这种怕和怕虎怕狼不一样。是因为虫子又丑又脏,长相怪异,令人心里犯恶心。
尤其是慕玉婵这样娇贵的公主,怕是第一次见蝗虫这种东西。
他答应了,小声道:“你去桌案上拿张宣纸过来。”
慕玉婵立刻下地,就要往桌案那边儿去。
萧屹川余光一看,连声道:“穿鞋。”
慕玉婵怕虫子飞走,若真没抓到飞走了,不知道落在屋子里哪个角落,这一宿就别睡了,就担惊受怕吧……
她也顾不上什么公主形象,草草穿上绣鞋,飞快去桌案上扯了一张宣纸过来,递道了萧屹川手中,随后退得远远的,生怕等会儿丑虫子飞起来又要落她身上。
萧屹川将宣纸团成了一个窝,逮着机会,闪电般地往床帐上一扣,大蝗虫扑腾了两下没飞出去,不再动弹了。
慕玉婵远远看着:“捉住了?”
“嗯。”萧屹川道:“过来吧。”
慕玉婵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到了脸盆边儿,皱着鼻子,再次仔仔细细地洗了两遍脖子和手后,才回到床帐那儿。
“明日我让明珠把床帐换一套。”这套是不能用了,一想到被丑虫子落过,离得近了慕玉婵心里都犯恶心。
萧屹川不在意这种小事,点点头,然后又盯着手里包裹着蝗虫的纸团陷入沉思。
慕玉婵嫌恶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你还留着它做什么,怎么不扔了?”
萧屹川想把纸团打开展示给慕玉婵看,但又想起来慕玉婵恶心此物,便只是道:“我看这只蝗虫不大对劲。”
慕玉婵笑:“虫子还能不对劲儿?它告诉你什么了。”
萧屹川没有玩笑之色,抬眸看着慕玉婵的脸,声音愈发沉稳:“平时的蝗虫通常都是绿的,这只颜色黑棕,我担心……”
“你是说……蝗灾?”
慕玉婵闻言,心里一震。
她没见过蝗虫不假,但过去的几千年来,中原大地发生过不少蝗灾。旱灾和蝗灾经常相伴而生,古书早有旱极而蝗的记载。
排除蝗虫种类不同颜色有异这个原因,往往单独出现的蝗虫是绿色的,而闹蝗灾时出现的蝗虫则多是深色的。
这些算是一些常识上的东西,慕玉婵就算没见过活蝗虫,也有所耳闻,所以萧屹川起了个头,她自然就想到了这处。
眼下定和县赈灾刚有起色,若再连上蝗灾的话,那就又要陷入困苦的境地。
慕玉婵皱眉问:“那眼下,你要如何应对?”
萧屹川把手里的虫子开门丢在远处踩死,回到屋里飞快地穿好衣裳:“我不放心,定和县西边是大片的粮田,我现在带人过去看看。”
应对蝗灾可是大事,慕玉婵也不含糊,点点头目送男人走进夜色。
萧屹川一走,屋子里回归安静,可慕玉婵却再也睡不着了。
倒不是害怕虫子杀个回马枪,单纯是担心西边粮田地的情况。
多年前蜀国曾闹过蝗灾,大片的飞蝗过境,顷刻间就什么都不剩了。父皇也是因为那次蝗灾寝食难安,上了好大的火,甚至为了安定民心颁布了罪己诏。
她不敢想象,本就闹了旱的定和县,那种地的老农们再遭一次蝗灾会是什么结果。
慕玉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宛若烙饼,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索性放弃睡觉了。
她就是这个性子,若是担心,绝不会白白担心,不若亲眼去看看情况。就像她担心萧屹川在定和县的状况,便会直接过来一样。
这个时候明珠和仙露还没睡,慕玉婵将两个丫鬟叫进来,帮她重新穿戴整齐后,吩咐道:“让车夫把马车牵来,我也去西边的粮地看看。”
夜幕沉沉,慕玉婵到西边粮地的时候,离得很远就能看见数十个亮堂的火把。
西边的粮地被照得一片通明,此时的萧屹川已经带领随行的官员、衙役以及慕玉婵从京城来的百位护卫忙起来了。
众人有条不紊,有的在准备火堆、秸秆,有的在挖深坑。
蝗虫这种虫子有扑光扑火的习性,诗经中就有记载,“秉被蟊贼,以付炎火”,准备火堆和秸秆便是打算使用篝火诱杀之法。而另外的深坑,便是埋虫之法,不扑火的蝗虫可以抓来烧掉了之后深埋。
粮地的主人们知道这事儿,也带着不少本地百姓自发加入进来。
往往蝗灾来袭之时风卷残云,一来就是一大片,顷刻间一片粮地就能化为乌有。
萧屹川虽然只是见到了一只蝗虫,但还是免不了担心。
只有一只虫子是有巧合的可能性,但萧屹川不敢打这个赌。凡事还是未雨绸缪得好,宁可白忙活一场,也不能真的发生了事情,到时候措手不及。
大家各自忙碌着,心照不宣,都铆足了力气,无人掉以轻心。
萧屹川正和萧承武举着锄头挖坑,就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准备得如何了?”
萧屹川回头,就看慕玉婵踩着坑坑洼洼的土地走过来,淡粉色的绣花鞋尖儿不可避免地沾满了灰土。篝火照得她的脸颊白里透红,挡不住的华贵娇美。
“你怎么来了?”萧屹川摸了把汗,手上的尘土带到了脸上,与汗水一融,出现了一道泥印。
慕玉婵没说自己也不放心,而是环顾四周,吃惊道:“你们准备得这么快。”
不快不行啊,这些准备都得在蝗虫来之前准备好才能收到好效果。
萧屹川把锄头丢给萧承武,让众人继续,领着慕玉婵走回了马车边:“这会儿又不怕虫子了,万一一会真的成群成片的飞过来,怕是会吓到你。”
慕玉婵指了指一旁的马车:“虫子真过来,我就上车。”
冒着深夜,她能来看这边的良田已经足矣说明对百姓的关心挂怀,那边的百姓看见慕玉婵的身影,心里已经在感恩戴德,无比动容了,她身为公主,自然无人指望她过来亲自抓虫子。
萧屹川看着车身,发现里里外外的缝隙已经被处理过了,有缝隙的地方皆塞好了布条,应当是明珠和仙露弄的。
那边的众人都在各忙各的,萧屹川突然牵起慕玉婵的腕子,领着她转到了众人视线不及的马车后。
慕玉婵措手不及,被男人抵靠在了马车上:“你做什么?”
男人垂眸看着她,如炬的眸子里满是索取的意味。
慕玉婵明白男人想要什么。
“那边还有人呢!”慕玉婵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