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讨好他勾引他?
“临渊兄何故对美人如此?如此美人实在罕见,当怜香惜玉才是。”
吴子濯起了莫大兴趣。
他向来风流,锦绣公子芙蓉面,对此等美人自然起了觊觎之心,他并未听到谢临渊后面说的那几句话,便道:“话说,临渊兄不引见一下吗?”
他这话说的如此直白,其中意思很是明显了。
他想要这美人。
若是丫鬟或是妾室,相互赠予也属平常,不过人情往来罢了。
“引见?”
谢临渊将荷包捏在手里,笑道,“这是我兄长遗孀,我的嫂嫂,不过……”
他扫了眼他兄长的棺材,还有上面立着的牌位,淡淡道:“以后也是我的人。”
“我的人”这三个字他说的轻描淡写,尾音拖着懒懒上扬,听着是极其随意地从他口中说出。
仿佛这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也是一件极其细微,根本不值得在意的事。
兄长死了,他继承了谢氏,成了谢氏家主。
他的人,未婚妻,也成了他谢临渊的人。
与其他属于他的物品一般,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她却是他极其厌恶憎恨之人。
“噢,这样……”吴子濯似乎懂了,没有多问。
兄终弟及这种事,也不罕见。
更何况是如此绝色之人。
他们兄弟情深,理所应当。
但……
吴子濯擅于察言观色,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谢临渊脸上的神色,再回味他方才的神情和所说之话,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连谢临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异样。
我的人……
我的人……
原来如此么……
吴子濯狐狸眼弯起,歉然弯腰,随后又拍了拍谢临渊肩膀:“是我唐突了,不过……这般姿色不似凡人呐,临渊兄可得好好待人,不然……”
“不劳吴大人操心。”谢临渊侧眼斜睨,脸上也带着客套的笑,只是他这桃花眼扬起,那笑意却不及眼底,透着利刃的锋利,森冷的寒意。
谢临渊反手扣住吴子濯了胳膊,将他的手自他肩膀拿下,然后,用了力。
骨节错位的嘎吱声传来,吴子濯刹那面色苍白,额角沁出冷汗,面上那点纨绔士族的笑终于是快要都兜不住了。
他毫不怀疑谢临渊当真会将他胳膊给卸下来。
打了几场胜仗便狂妄至此。
怪不得……
筋骨错位的疼痛越发重了起来,他的这胳膊当真要没了。
吴子濯面上的伪装的笑意彻底没了,在他欲要开口求饶时,谢临渊倒是松了手,直接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我还有事,吴大人自便。”
待他走后,吴子濯揉了揉胳膊,眯起眼看着那背影,笑了。
终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样的美人,连阅美人无数的他都动了心,也难怪……
吴子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狐狸眼里的风流笑意散去,眼底露出了野心勃勃又胜券在握的目光,全然不似方才的纨绔士族。
“谢临渊,你猜,这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
苏暮盈仓皇回去后,才发现荷包不见了。
她细细回想,这荷包应是掉在了灵堂。
但经方才之事,她浑身自尊都被踩在了脚下,耳朵是烧灼的,骨头是颤栗的,对谢临渊的恐惧席卷着她,也震摄着她。
她不敢回去拿了。
她再绣过一个罢了。
苏暮盈只能忍受。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忍受。
苏暮盈擦擦眼泪,轻轻抚过手腕的温润玉镯,低低呢喃了声娘亲,便又拿起绣团开始绣。
外头阵阵风吹过,树影,花影,人影闪过窗棂,又一瞬消散。
——
翌日,谢临安下葬。
多日的好春光成了连绵阴雨天,狂风大作。
唢呐奏响,纸钱洒落,被风卷着偏向空中,又被细雨沾湿,沉重地落在地上,被踩在脚下,浸在泥土里。
棺材,牌位,白幡,纸钱,隔离出一个黄泉地界。
送葬队伍缓缓穿过繁华街道,去了城北的谢氏陵墓。
祭拜,立碑,棺材被放入深坑之中,将要盖上黄土之时,一撕心裂肺的哭叫声穿透薄薄细雨,盘旋在墓地上空,随即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扑了上去。
“临安!”
“临安……”
……
这一声声哭叫听去极其凄惨,似是含了万分悲痛,还有对死者的无尽眷恋。
谢临渊沉着眉眼站在墓坑前,在女子将要冲到棺材前时,他抬手一拦,掐着那截细腰,一用力,便是将人拉进了怀里。
细雨飘落两人之间,他眉眼冷峻,毫无怜惜地掐着她脖子,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
“在这假惺惺地给哭坟谁看?嗯?”
“苏暮盈,你这虚情假意真让人恶心。”
眼泪从少女泛红眼尾一行行滑落,她被迫仰起脖子,浑身都在发着抖,那双向来媚意横生的眼睛盈满泪雾,此时此刻能看到的只有哀痛。
很刺眼。
谢临渊剑眉拧起,凌厉逼人。
他青筋暴起的大手自少女脆弱白皙的脖子缓缓朝上,掐住她的脸。
粗粝的指腹陷入少女脸颊软肉,他缓缓磨过,便是起了红。
而她的眼泪顺着眼尾滚落,混着细雨,流过男人手指指腹。
温热粘腻毫无阻隔地传了过来。
苏暮盈能察觉到,他掐着她脸的手恐怖地颤了下。
下一刻,他便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出了路来,极冷的声音浸在细雨里,让人不寒而栗。
“你跳下去,我让你和我兄长死同穴,葬在一处。”
“不跳,就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姿态。”
“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为我兄长流一滴眼泪,我打断你的腿。”
“选吧。”他催促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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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么急不可耐?”……
选吧。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谢母方才也被苏暮盈的哭叫惹得悲从中来,本来也想扑到墓前哭上一哭,但下一刻谢临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他兄长的坟前,竟是掐着那女子的脖子,说了那些话……
一时之间无人敢言语。
谢临渊战场杀伐数年,一身杀气,他心性阴鸷暴戾,手段强硬残忍,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就连谢母都害怕自己这个儿子,此时此刻也不敢多加干涉。
他是真的会杀人。
也杀了不少人。
保不定他此刻便会在他兄长墓前折断那女子的脖子。
苏暮盈身子纤细,脖子也纤细脆弱,在谢临渊手中仿佛一折就断。
细雨濛濛,在这片墓地氤氲出水雾之气,更显阴凉森冷。
而苏暮盈明显愣住了。
她不是被谢临渊吓住而呆楞,她愣住是因为谢临渊说的那句话:
“你跳下去,我让你和我兄长死同穴,葬在一处。”
跳下去,和临安死同穴,葬在一处。
他是为她而死的,那么多刀,他定然是疼极了。
他的血一直流,染红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她的衣裳。
她的手上,脸上全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