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升摇摇头,将久远的记忆重新沉入魂海深处,接着沉吟道:“奉贤明仁宗,全真笃……冲玄通汉蕴……万古续梵音,日月重开天!赵氏八十字辈轮回不绝,却不想现在竟重排到了玄字一辈。”
“老夫问你,本界的赵氏一脉现状如何?不用急,你且细细道来。”
赵玄安听到这话,心里暗暗猜到白发老者一定与家族大有渊源,说不定……
他忽然想到了供奉在祖祠中的残破高祖手稿,根据手稿的记载赵氏祖先并非大椿界土著,高祖自称来自天柱界...还有那枚不幸遗失的七星如意……
短短一瞬间,赵玄安心念电转,竟然生出了无数猜测。
可他不敢怠慢,仅仅迟疑了一下后,立即恭敬的说起了家族的近况。
只不过他的话里九真一假,故意隐瞒了赵氏的最初来历。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玄安花了一炷香时间,才把赵氏最近千年来的历史大体讲了一遍。
原来千年前大椿赵氏突遭灭门大劫,整个家族上至元婴老祖下到嗷嗷待哺的婴儿几乎被屠戮殆尽,仅有在西蒙州游历的“中兴之祖”赵诚平身已幸免。
自此以后,赵氏便远离神州本陆,扎根西蒙州,家族从头开始发展壮大。
时至今日,赵氏在西蒙州也算一家不大不小的二流世家,族里占据了一株六千岁的大椿神树,除了元婴境的树尊之外,尚有金丹六人,筑基半百,炼气族人两千余,普通族人超过八百万。
赵氏辈分最高的正是树尊赵诚平,其次是冲字辈二人,玄字辈一人,再往下的通汉两辈已尽数死绝,倒是蕴字辈出了两名金丹真人,而年龄最小的金丹真人名叫赵高要,突破金丹境界尚不足二十年。
如今赵氏最新的一代字辈也已排到了“德”字辈。
赵玄安说完之后,赵升沉吟了片刻,突然又问道:“赵诚平现今多少年寿?”
“回禀前辈,平祖刚过完两千岁大寿,至今又过三载。”
赵升微微颔首,再次沉默下去。
“奉贤明仁宗,全真笃太和。至诚宣……万古续梵音,日月重开天。”
“从诚字辈往前数,直到续字辈一共十七个字辈,换算成时间便是一千零二十年。当初‘赵古九’跨界传送之时,年龄是多少岁来着?”
“不对!还不知道赵古九从穿越过来,一直到生出续字辈儿到底用去了多少年?”
“但即便按照最短时间估算,从我上一世陨落至今,中间隔了至少三千年。”
“唉,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吗?也不晓得赵玄靖那小子如今是何等修为,依照他的逆天气运来看,只怕早已突破返虚,甚至有可能窥视...合体境!”
“不好不好!说起来老子才是主角,为何总感觉活成了赵玄靖那小子的‘老爷爷’。可恶,老子一定要奋起直追,总有一天要超过那小子。”
赵升越想越觉得郁闷,脸上表情不知不觉变得阴晴不定。
这一幕落在赵玄安夫妇眼里,差点吓坏了他们两人。
赵升很快留意到二人忐忑不安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神色温和的说道:“尔等不必惊慌。说起来老夫也是赵氏本家人。辈分嘛,比你赵玄安高了亿点点。”
赵玄安闻言大喜过望,急忙大礼参拜,然后问道:“玄安见过宗祖,敢问宗祖名讳?”
“老夫名讳不便让尔等知道。以赵无名相称即可。”赵升摆摆手,淡淡说道:“今日老夫路过此地,偶然发现你的拳术中有几分心意拳的影子。于是心血来潮,施展血脉共鸣法,恰好发现你居然怀有赵氏血脉。这才出手救你一命。”
艳丽妇人听出赵升有离去之意,顿时心急如焚,急忙暗暗扯了扯道侣的衣角。
赵玄安身体一僵,夫妇两人朝夕相处数百年早已心意相通,怎能不晓得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只是...他如何开得了口。毕竟路家并非赵氏,即便他开口求助,难道无名宗祖真能冒着陨落风险,出面替路家打生打死吗?
“娟儿终究因家族覆灭在即而乱了心神,未免想的太过天真!”赵玄安心里暗暗叹息。
可他一想到两人数百年的情分以及早已亡故的一双儿女,心里不由一软。
“无名宗祖,您...您能否...能否——”
他话未说完,艳丽妇人忽然翻身下跪,涕泪横流的连连叩首,哀求道:“宗祖您实力深不可测,奴家求您了,求您出手救一救我路家上下近千万族人。”
“娟儿,你这是干甚!岂能如此无礼。”赵玄安见状即惊怒又心疼,连忙抓住艳丽妇人的胳膊,将其强行拉住。
一般来说像这种道德绑架的行为,赵升根本不会理睬。
不过一想到来此的目地,便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才松了一丝口风:“看在玄安的情面上,老夫倒也可以出手一次。”
艳丽妇人狂喜,连忙磕头下拜,正要感激涕零的拜谢,却又继续听到:“...不过前提是,老夫需要看到路家的诚意。”
“诚意?”
艳丽妇人闻言心里一动,当即全力思索起来。
“宗祖放心!我路家的诚意,保证让您满意。”
不久后,美艳妇人独自离开碟舟,意气风发的偷偷潜回路家巨城。
这时候,碟舟里面只剩下赵玄安和赵升二人。
赵玄安神色复杂,嘴唇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
“不必多想!老夫之所以答应出手,自有我的用意。洛家虽说元婴众多,但没一个能留得下老夫。”赵升怕他胡思乱想,于是开口宽慰道。
赵玄安闻言心里一松,紧张的神情顿时缓和下来。
“对了,老夫差点忘了问,你说说千年前覆灭我赵氏一族的仇家是哪个势力?”
赵玄安老实答道:“回禀宗祖,玄安也不晓得仇家是谁,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平祖一人。”
赵升眉梢一挑,顿时有了几分计较,看来那个“仇家”势力极大,只怕是八大古族,天人宗等顶尖霸主势力中的一家。
第609章 丹阳残经和天胤令
赵升见问不出什么,便吩咐赵玄安道:“你最精通的武功是哪个?当着我的面上去演练一遍!闲来无事,老夫索性指点你一番。”
“是,宗祖!”赵玄安十分兴奋,当即一跃而起,跳到道场中央。
“宗族,玄安一生修习过无数武道功法,但最擅长的却是传承自高祖的天人四相神功和九式心意拳经。”
此时,赵玄安仿佛变了一个人,全身精气狼烟冲天而气,体表意志光辉流转不休,灼灼其华。
“您老看好了。心意拳第一式横断山河,开!”
轰的一声巨响,道场里的空气陡然被一拳轰爆,紧接着四周虚空犹如汪洋般掀起阵阵汹涌气浪,无数激荡旋转的涡流凭空而生,呼啸之声大作。
赵升眼睛微微眯起,看见一团人形“火炬”在他面前似缓实快的闪转腾挪,时而闪现出一道道巨大残影,时而幻化出山河风云之种种异象。
片刻后,道场里风暴气浪缓缓平息,异象残影尽数敛入赵玄安体内。
赵玄安收起拳势,神情期待的望向神秘的宗祖,目光里浮现几分傲色。
“错了,拳错了!好好的心意拳竟被你糟蹋成这样,简直让人大失所望。”赵升脸上露出失望与不满之色,摇头批评道。
赵玄安一听这话,顿时身体一震如遭雷击。他数百年的苦修如今被人批评的一文不值,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愤懑。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武圣心意拳!”
话音刚落,赵升眉心迸射出一团神光,神光闪电般冲入赵玄安眉心紫府。
刹那间,此人双眸瞬间爆起湛湛神光,身体猛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赵玄安的意识已然陷入一处特殊幻境,看到一位身形瘦削的白发老者正在缓缓打着一套拳法,拳法招式古拙天真,道蕴无穷。
仅仅看了一眼,他的心神就完全陷入痴迷,冥冥中不由自主的跟随白发老者,冲拳踏步,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外界,赵升饶有兴趣的看着赵玄安在道场中央闪转腾挪,反复演练着三十六式心意拳。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身上渐渐升起一股包容万象的宏大气势。
就在这时,赵升忽然眉头一皱,悄然挥了挥长袖,神念传音出去:“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躲在外面鬼鬼祟祟。进来吧!难道还要老夫起身请你进来吗?”
“路某并非此意。还望道友见谅!”
随着一道温润平淡的声音传入赵升耳中,便见一道红光飞入道场,落到了他三丈之外。
红光散去,原地显现出一个身着大红衣袍,头带平天冠,相貌俊朗不凡之人。此人看上去年仅弱冠,但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光芒,就像是一位看透世情的老人。
“在下路平阳,见过赵道友。”此人微微颔首低眉,右手竖掌以为礼。
赵升目光一闪,神情略显惊讶:“原来是你,路道友身为树尊,竟敢偷偷离开神树领域。难道不怕遭遇不测?”
“赵道友是友非敌,路某何怕之有。”路平阳气度卓然,十分自信的说道。
“也对,刚才却是老夫想差了。路道友请坐!”
路平阳闻言飘然上前,右手掀起袍角,毫无防备的盘膝坐下。
两人相隔不过五尺,几乎伸手可及。
看到这一幕,赵升眼里露出一丝赞赏,不由语气缓和了许多,开口道:“路道友能现身相见。老夫已经看到了路家的诚意。但这点诚意,远远不够!”
“呵呵,赵道友快人快语,路某很是钦佩。在下既然来了,自然带足了诚意。道友请看...”
说着,路平阳手掌一翻,半空中便凭空多出了几样宝贝。
一口尺许长的血色骨刀,一块乌漆麻黑,遍生九孔的黑色石头,一枚天青色玉印,此外还有一方玉盒以及一件八宝重函。
那柄血色骨刀煞气最盛,方一出世刀身便传出呜呜鬼吼,继而升腾出阵阵血色煞光。
相比骨刀,那块九孔黑石明显没什么卖相,丝毫没有任何炼制过的痕迹,石头外壁也有不少裂纹。
但当赵升目光落到此宝之上时,黑石九个孔洞中立即有一道道漆黑光焰汹涌而出,光焰无形无质,只因吞噬了所有目光,才显得漆黑如渊。
赵升目光稍显惊异,隐约猜到了它是何种天地神火。
至于那块天青色玉印,顶端刻有一头形如麒麟的异兽,通体散发着耀眼宝光,明显属于极品法宝之流。
“赵道友,路某为你介绍一下。先说这柄万骨魔刀,此刀原是千年前一代魔道巨擘杀生道人的本命法宝,早已祭炼出九道宝禁,可自行杀敌,出刀必见血……”
“……请看这枚地灵石,此石内部蕴含一团地心寂炎。这团真火品阶极高,已然生出某种灵性,堪称无物不焚,实乃炼丹炼器的绝佳真火...”
“……睥睨印乃吾家上代树尊的本命法宝,品阶已达极品级别,威力不输大部分古宝!此宝容易认主,拥有镇压、驱魔、清神三大神通,最擅长辅助主人提升修为……”
路平阳滔滔不绝的夸奖着三样宝贝的厉害之处,只可惜赵升眼光太高,一样也没看上。
若是非要选择的话,大概只有那团陨灭星焰勉强能入眼。
说起来也是路家不识货。明明是陨灭星焰却说成了地心寂炎。这种域外异火比绝大多数天地真火更罕见珍贵,几乎达到了神火级别。
只可惜眼前的这朵,数量太少,引不起赵升的兴趣。
路平阳察言观色,看到赵升兴致缺缺,不由眉梢微挑。
下一秒,就见他伸手摄过尺许见方的八宝重函,宝函四角各有一道龙形枷锁,分别贴着一张金色符箓。
路平阳在八宝重函上一阵操作,很快开启函盖,并从里面取出一卷杏黄书册,一块巴掌大小的白色玉牌以及一尊青铜小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