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闻人锦，“我早就听说过噬月的名字，听说你在魔族做了很多有意的举措，带动魔族的商业，修建道路，开办学校……”
说到这里，她面色柔和了几分，“阿锦，你也是想要魔族变得越来越好吧，所以这个恶人就由我们来当吧。”
闻人锦听了不说话，转头看向晏玖。
晏玖皱紧眉头，“可是几大家族中也有很多勤勤恳恳在修炼的弟子。”
他和申屠玉清不一样，玉清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他是从普通修士一步步爬上去的，大族嫡出弟子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旁支或者是普通修士，一旦两族发生战争，死在前面的永远都是普通修士。
就如同浮屠塔被毁，大族嫡出弟子偷偷离开，普通天赋好的弟子守在最前面。
申屠玉清叹了口气，“可是不这样做，此界的局面只会越来越糟糕。”
晏玖带着闻锦起身离开，“我再想想。”
两人离开后，小院陷入安静中。
苍一舟叹了口气，“那噬月是个小气的，走了连一杯茶都没留下。”
石薇岚没好气看了他一眼，“师父。”
苍一舟哈哈大笑，“你呀，别愁眉苦脸的，这世间的事早有定数，我们顺心而为即可。“
石薇岚看了眼对面的申屠玉清，他的道是入世，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到底是救世人，还是救一世的人，于他来说都太过残忍。
晏玖没有带她去魔界，而是走在城中街道上，繁华的街道上人声鼎沸，摊贩修士凡人……两边商铺鳞次栉比，祥和平静。
闻人锦以为他不喜欢这个世界，原书中男二晏玖的经历糟糕，以至于他除了男主角外，对谁都不算亲近。没想到普度众生的男主角会想出发动两族战争的法子救世，而男二晏玖却犹豫了。
申屠玉清作为书中的主角，他做出这个决定也不算意外，这个世界表面看着很好，其实内里糟糕透了，阶级的不平等体现在方方面面，没有公平可言，只讲血脉和氏族。
其实不管怎么选，牺牲的永远都是处于最底下的普通人和普通修士，只不过申屠玉清选择的那条路，过后可能会带来不一样的局面。
闻人锦感受到身边男子突然慢了下来，扭头问：“怎么了？”
晏玖看着前面不说话，闻人锦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前面不远处的酒楼门口旁边坐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女子身上衣物脏兮兮的，头发花白，她平静麻木的啃着手中的馒头，闻人锦觉得有些眼熟，细想了一番后，认出是当初她中了毒丝躲在一处合租院中遇到的那个女修，那女修看她十分不顺眼，似乎总觉得她在勾引她的道侣。
那男修几次三番接近自己，原以为这个女修会看清真面目，没想到还是会落到这般境地。
闻人锦想了想道：“她道侣一看就是出身普通的弟子，又有野心，为了往上爬恐怕会不择手段。对这个没落的氏族女修来说，这样的经历是凄惨的，但她曾经所处的那个位置，却也是踩了很多人的鲜血站上去的。”
“这世间的法则一直都是弱肉强食，其实就算你们改变了现状，再过许多年后也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晏玖扭过头看她，“你不希望我答应玉清？”
闻人锦朝他温柔一笑，“晏玖，他们是身负大气运之人。”
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就算犯了错也会有天道帮着善后，但他们不一样，是炮灰和配角，到最后这些错会安在他们头上，她只是不希望这些因果都由他来承担。
原书中两族发生大战，最后以他的死结束这一切，顺便将两位主角送去了上界。
可是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晏玖，闻人锦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说了这么多，晏玖只得出一个结论，“你是在担心我？”
第51章 离开
闻人锦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还是道：“对呀，我很担心你。”
晏玖没想到她就这样承认了，愣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掌心的小手。
闻人锦又道：“可能我有些自私，不想让魔族成为修真界的踏脚石。”
申屠玉清的想法没错, 只是最后的结果来看，获利的是修真界, 名声是他们的, 所有的骂名由魔族来背负。
“魔族与修真界不同, 我们只崇拜强者, 晏玖，你现在是魔族的王,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只要你是最强的, 都可以实现。”
她这人比较护短, 不管魔族在外的名声有多差, 她也不希望魔族成为牺牲品。
晏玖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好。”
算是听进去了闻人锦的话。
只不过到底是主角的影响力大, 不等他们回到魔域, 魔族就发生了叛乱, 一帮魔皇旧部打着为魔皇冥夜报仇的口号进攻修真界，他们打不过晏玖，那就攻击他的老家。
虽然这个逻辑很不合理，但闻人锦心里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论晏玖同不同意，总有人会替他做出选择。
这就是天道，就是主角的魅力。
甚至还有人跑到魔宫要救闻人锦出去, 噬月魔君的名声太响亮了，对魔皇冥夜痴心一片，如今被新上任的魔尊晏玖霸占，肯定是十分不情愿的。
闻人锦好笑看着眼前的几位魔族大将，“冥夜在的时候，也没对你们多好，你们怎么就突然如此忠心了呢？”
“噬月，魔皇才是我们真正的主子，而不是这个异族之人，魔族在他手中，迟早有一天要出事。”
闻人锦摇头，“我不会跟你们离开的。”
她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会舍得就这么离开了。
原书中的晏玖会死，虽然闻人锦没想让他死，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魔族还是会落到她手中。
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噬月，你不是痴恋魔皇一千多年吗？为何不愿意离开？”
“我喜欢强者，谁最强我就最喜欢谁。”
“……”
这话刚落，晏玖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冷冷看着几人，“你们要带我的夫人去哪儿？”
为首的罗刹魔凶恶瞪了他一眼，“什么你的夫人？噬月明明是我们魔皇的妻子，他们是有婚书……噗——”
话还没说完，罗刹魔就噗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在原地炸成血雾。
闻人锦挪开脸，没过多久，这次来救她的魔皇旧部都在原地消失了，晏玖使了个除尘诀才走到她面前，他似乎有些头疼，蹲在她面前，抬起她的手放在太阳穴处，“帮我揉揉。”
闻人锦垂眸看了一眼他眼角的猩红，轻轻按揉起来。
男人突然开口，“等婚事结束我会再次去趟修真界。”
说到这里他似乎顿了一下，“就算你不想嫁也不行，我们肯定是要成亲的。”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闻人锦按揉他太阳穴的动作一顿，“一定要去吗？总感觉不太好。”
晏玖嗯了一声，“你随我一起去，若是出事了，我肯定会送你离开。”
他闭上眼睛，顿了顿后再次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若是没了，整个魔界都是你的。”
闻人锦看了他一眼，“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也不希望你出事。”
晏玖微微弯起唇角，“我不会有事的。”
闻人锦就不再说话了，其实她知道他想要听什么，反正于她来说没什么委屈，说给他听听还能哄他开心，便说就说了。
只是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有她自己清楚，晏玖回不来，她才能安稳坐上那个位置。
揉了一会儿，晏玖抬起手抓住她的，摩挲了一会儿后，牵着她的手去了内室，他没做什么，只是拥着她一块躺下。
两人的婚事举办的很快，但规模比上次要大很大，晏玖像是存心要跟人比较，不论是礼品还是宴请的宾客，全是上次的几倍多。
就连拉婚车的妖兽，都是晏玖从炼血海中降服的上古魔兽。
真正做到了全魔域都在为此次婚事欢腾。
上告魔祖赐下婚书的时候，天上没有反应，晏玖眼神冷了几分，直接抬手将体内的魔剑扔出，顿时乌云集聚，电闪雷鸣，乌黑的魔剑仿佛一条巨龙，硬生生将天空劈成两半。
片刻后，黑金色的婚书从天而落，取二人心头血，婚书为证，礼大成。
闻人锦看着眼前一袭红衣的晏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很少穿艳丽的衣物，但猩红色却格外适合他，衬得人邪魅又清冷。
他牵起闻人锦的手，垂下眸子，平静看着不说话，闻人锦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问：“怎么了？”
晏玖抬起眸子，复杂看了她一眼。“明日我就会前往修真界，你不用随我一道。”
闻人锦意外看着他，“你不怕我跑了。”
晏玖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她的腰带，“如果还能回来，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闻人锦就不说话了，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但更多是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发现了什么？”
晏玖没说话，他想起今日与天道的对峙，修为到他这个境界，已经能勘破一些天机了。
他突然问：“若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哪怕只有一点，他也觉得不算委屈。
闻人锦握住他的手道：“既然是夫妻，自然是难过的。”
“那便好。”
次日闻人锦醒来，晏玖已经穿戴好坐在床榻边了，他手中摩挲着自己的剑，那灵剑随着他的入魔，已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通体缠绕着黑色魔纹，青色灵焰染着几分绿色，诡异中透露着几分瑰丽。
闻人锦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后悔了没有，为了找她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晏玖摩挲剑身的手一顿，皱眉回头看她，“为何要后悔？”
他看着女子柔软躺在床上，白嫩的手臂压在脸下，眉眼如画如水，心头也跟着软了几分，“若是能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或许他们能够多相处些日子。
闻人锦抬眼，对上晏玖幽深的眸子，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垂下眼睛避开他的视线。
晏玖走了，走的悄无声息，闻人锦看着他撕开的那道时空裂缝，突然唤了一声，“晏玖。”
男人回头，闻人锦拥着被子坐起身，认真看着他道：“你能不能活着回来？”
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上心过，她或许没多喜欢他，却也不希望他真的死了。
晏玖弯起唇角，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抬脚走了进去，消失在眼前。
闻人锦难得失神了片刻，对于魔皇冥夜的死，她没有任何触动，甚至松了口气。
但晏玖好像又有点不太一样，她原以为自己应该也会有些开心的，毕竟晏玖没了，她自信魔族将没有一个人会是她的对手，自己会走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可是哪里不一样了呢，闻人锦脑海中出现晏玖昨夜那张压抑又隐忍的脸庞，心口处一热，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是有些喜欢他的，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身体，还喜欢他看自己克制的眼神。
闻人锦想，就算他活着其实也没什么的，只要她想要，谁也阻止不了，如果晏玖不愿意，她就想办法将他关在魔宫中，想他了就过去看一看，总比死了再也看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