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不经心的道:
“没事了,出来吧。”
赵福生说完,其他人心中一定,这才紧跟着踏出大殿之门。
地面残留着余温,但有了赵福生地狱力量的镇压,众人再踩上永安殿门外的地面时,没有再发生鬼火复燃的情景。
“走!”赵福生左右转头,当即选了个方向前行。
这样一来,其他人倒避免了纠结,只需要跟着她走就行。
永安宫的大门与崇安殿相似,但往前走,便渐渐不同了。
主殿之外连接着偏殿,殿门大多紧闭。
每个殿门前都残留了煅烧后的碳化痕迹,有些地方烧得格外严重,木柱断毁,碎裂的残瓦落了一地,房舍都只剩了半截。
大家走了大半刻钟,没见活人痕迹。
随着时间流逝,众人心里又逐渐有了压力——担忧那意味着厉鬼出现的‘哐哐’声再度响起。
一行人神经紧绷,越过大量被焚毁的建筑群后,进入一座园林之内。
这里地面焦黑,园内草木全部被烧毁,园林中间挖出了池子,但池水早已经枯竭,露出地底的泥泞。
塘底淤泥早就干硬,并龟裂出纵横交错的裂痕。
废塘的中间有亭台,可都被一一烧毁。
谢景升提及当年永安宫的大火时,只说一夜之间宫殿被焚毁。
可这些字句与眼前的情景一对比,便显得太轻描淡写。
赵福生目光越过园林,看向远处——枯塘的背后,藏了一排低矮的平房。
火灾之后的宫中像是常年漂浮着一层黑灰,萦绕不散,那平房若隐若现藏在黑灰之中,不知为什么,赵福生总觉得那平房内还有幸存者。
“我们去那边看看。”
她低声说了一句。
众人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
大火之后,园林尽毁,也不用挑路,直接通过干枯的池塘穿行就是。
赵福生踩上干塘的刹那,脚底传来‘喀嚓’的断裂声,仿佛枯脆的骨头被她踩断。
断裂之处,似是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勾了勾她鞋底。
她心中一跳,提脚低头往下一看,脚底处却又空荡荡的,只剩枯干的泥土,被她踩中的地方裂开了一条小指宽的缝隙,并没有什么勾挠她脚底的物品。
“怎么了?”
谢景升问了一句。
赵福生目光闪了闪,摇头:
“地面被我踩裂开了,我还以为地底下藏了东西。”
刘义真意有所指:
“这里土干得像石头一样硬,但凡活物,在这里都活不下去。”
活物呆不下去,死物却可以寄居。
众人明白他言外之意,心中警惕心升起。
不过好在后面却并没有怪事发生,大家顺利穿过园林,靠近了那一排平整的房舍。
这一排房舍齐整,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靠近东南的方向被熏得严重些,墙外的泥笆被烧得干裂脱落,露出内里排裂齐整的青砖。
最外头一间房屋的屋门坍塌,赵福生等人站在外头,可以看到内里的情景。
屋舍并不大,约十来平方,高约丈余。
左右两侧是以砖砌出的上下床,中间是梯道。
“应该是宫人居住的房舍。”谢景升探头看了一眼。
这房舍内已经没有了活人,布满了烈火燃烧后的痕迹黄褐色烟熏痕迹。
四张床铺上挂了蚊帐,但已经被熏黑,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众人顺着这排房舍往里走,越往内,烟火印迹越轻。
到了后来,房门紧闭。
赵福生在这屋门处站定。
她仰头看了一眼四周,火焰燃烧的迹象在前两间屋子停止。
这里残留着烟火气,地面带了余温,令她脚心发热。
赵福生顿了半晌,试着伸手推门。
那房门入手竟然有些烫人,像是碰到了还在燃烧的火碳似的。
赵福生指尖一痛,不由自主将手一缩,但定睛一看,手指完整,并不见灼伤后的印痕。
她试着再去碰那房门,这一次木门并没有烫手,仿佛先前的感知只是她的错觉。
屋门内里上了门拴,她用力推了推,门板发出‘哐哐’声响,里面传来浓浓的呼吸声。
有人!
她转头与孟婆对视,接着喊了一声:
“里面有人吗?”赵福生试探着喊了一声。
屋里无人应承。
她目光一沉,又推了一下:
“没人我就撞门进来了——”
话音一落,屋里突然有人喊:
“别撞——”
喊音一落,赵福生推门的动作一顿。
但过了半晌,内里并没有听到动静,她不知厉鬼何时会再度复苏,不由又伸手推了两下房门。
‘哐哐’的响声里,屋里的人像是要吓哭了,发出小声的尖叫。
有女子细细的啜泣,接着有人带着哭腔喊:
“别撞了,你们是人是鬼?”
“鬼又不会说话,我们是人。”
赵福生一说完,屋里人像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悉索’的声响里,有人爬下了床,接着‘嗒嗒’的脚步声响起,门拴被人拉开。
门内的人拉开门拴后,静默了半晌。
一张脸靠近了门缝,昏暗的光线中,一只眼珠透过门缝,看向了屋外的赵福生等人。
到了这个地步,赵福生反倒沉住气了。
她没有急于催促,而是目光淡淡与这眼珠对视。
好一会儿功夫,那开门的人反倒讪讪的将门拉开,看向屋外众人。
开门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脸色苍白,头发枯黄,眼睛下方已经熬出了青紫色的眼袋,看上去神情十分憔悴。
女子上下打量了赵福生等人一眼,见他们有男有女,年纪不一,便有些疑惑道:
“你们是——”
不等赵福生等人问话,屋内有人便急急的喊:
“哎哟,有什么话,进了屋里再说也不迟,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上工了呢。”
一听‘上工’二字,那开门的女子脸上露出慌乱之色,只好将门拉开,示意赵福生等人:
“你们先进来再说吧,上工之后,中都之内不大太平。”
“不大太平?”
赵福生搓了两下指尖,接着顺势迈入屋中,故作不知问了一句:
“怎么个不太平法?”
那女子既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
“你们都在宫中行走了,还不知道不太平的意思吗?”
赵福生试探着问了一句:
“闹鬼了?”
她这样直言不讳,反倒令女子忌惮了。
少女两个眼袋的皮肉抽搐了一下,眼皮不由自主激烈跳动,脸上露出畏缩之色:
“也不要这么说。”
几人说话间,武少春目光往屋内看去。
这里的布局与先前的屋舍相似,左右两侧各有上下铺。
铺上都挂了帘子,除了一张床帘半掩之外,另三张床铺帘子都下垂着。
他目光乱看,开门的女子一下恼了:
“你这个人,好没规矩,哪里来的,进了我们的卧房,怎么眼光乱瞟呢?”
她说完,那上铺突然探出一个女子的脑袋,急急道:
“时间不早了,玉香,你赶紧去上值吧,要是晚了,行走后花园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