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跟人多费唇舌,不如以强悍力量令人闭嘴。
她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再度出现时,已经站到了刘义真的身后。
“重新启程。”
赵福生淡淡开口。
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有异议。
先前因恐惧想要逃回镇魔司的几名令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乖顺的按照她的吩咐。
有人捡起了掉落在地的唢呐,有人拿起了铜钹。
谢先生也摸了摸身上,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环顾四周。
他一拍大腿:
“哎呀,我的东西啊,天杀的赵福生——”
话音未落,黑影席卷而来,数大箩筐物件儿重新摆在他的面前。
“你重新挑一样拿在手上,等下再揣着走。”
赵福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谢先生目光闪了闪,没有反驳。
几名令使老实的上前挑担,送葬的队伍再度启程。
赵福生展露的地狱震慑住了除了万安县之外的所有人。
天空中不知何时重新飘起了小雨,雨水很快将先前沿道两侧燃烧的纸钱味道驱散。
受到鬼母力量压制的朱光岭重新出现了。
众人心下一松。
刘义真心里的大石也跟着落地,他肩头上的棺材又再度轻了许多,内里像是空无一物。
人皮鬼母第一次复苏被压制,鬼丧队换来了短暂的平和。
借着这空档,刘义真看了赵福生一眼。
谢先生等人是外人,初次见识地狱的力量,受到了震慑,不明就里。
但对万安县的人来说,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赵福生地狱的存在,刘义真很明显的感觉到此次赵福生的地狱力量似是比在金县时强了许多。
“莫非晋阶了?”他心念疾转,却并没有将这话问出口,而是道:
“你觉得人皮鬼母——”他话说到一半,又当即打住,转而换了个问法:
“你觉得我们能顺利出城吗?”
这一条道静谧异常,刘义真的话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心弦紧绷,屏息凝神,等待着赵福生的答复。
“很难。”
赵福生摇了摇头。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情况紧急,她没有拐弯抹角说一些乐观的话来安抚众人,以给予众人无谓的希望。
她说道:
“人皮鬼母已经要复苏了,仅仅只凭不完整的鬼棺是控制不住它的。”
“可是你有——”
刘义真愣了一愣,正想说话,赵福生道:
“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我的法则不知道能不能完全镇压厉鬼。”
她迟疑了一下:
“必要时刻,我打算请鬼归神位。”
赵福生的话传进张传世耳中,令他眼里露出喜色,随即赵福生又道:
“不过——”
她皱紧了双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未必会如此顺利。
从58年前纸人张家中事发至今,许多大鬼案中都有此人影子,就连从昌平郡行至文兴县的路上都遇到了纸人张现身——如今众人办的是上阳郡的鬼案,这郡中无论是臧雄山及人皮鬼母的存在都与张雄五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为什么至今仍没现身?
赵福生想到此处,右眼皮急跳了数下。
“不过什么?”
刘义真见她话说到一半便停止,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怕人皮鬼母的法则,并不只是以人皮吞噬鬼,将其收为鬼伥这么简单的。”她看了刘义真一眼,说道:
“这人皮之下,还隐藏了一个鬼眼珠子。”
第525章 路遇纸人
“鬼眼珠子——”刘义真叹了口气。
当年黄岗村的吴老财不知从何处捡来这么一个邪物,送到了臧雄山手里。
并且当年的臧雄山借这颗鬼眼珠,竟变相的相当于在‘临死’前封印住了鬼母,保住了上阳郡四十多年的表面‘平静’,由此可见这鬼眼珠子的厉害之处。
如今鬼母还没有彻底复苏,但这眼珠子却像是已经有了复苏的架势。
上阳郡几名令使都因鬼眼珠子而死。
“你觉得鬼眼珠子有问题?”刘义真问了一声。
赵福生道:
“我们先说上阳郡的鬼祸。”
送葬队已经重新前行,只是她在说话,众人对这一路行程心中没底,对这一桩鬼祸既感畏惧又感好奇,恨不能从她口中听到更多有用信息,以便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增加一部分活命的信心,因此拿着唢呐及铜钹的人都没有发出声音。
赵福生对众人心中的惊恐也心知肚明,并没有催促众人。
张传世的鬼香在燃烧,意味着鬼葬仍在继续。
她的第八层地狱一打开,破除了鬼域,朱光岭的鬼域暂时占了上风——这证明送葬队暂时是安全的。
“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上阳郡的最大鬼祸根源来自于人皮鬼母。”
鬼母的来历则要追溯至四十四年前,驭使人皮鬼母的臧雄山。
“臧雄山本身厉鬼复苏,临死前不知以什么方法吞噬了吴老财赠送的鬼眼珠子。”赵福生耐心道:
“也就是说,上阳郡的鬼祸抛除开人皮鬼母的伥鬼分身之外,实际是人皮鬼母本身属于:老张母亲及妹妹厉鬼复苏、臧雄山本身及鬼眼珠子——”她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句:
“以及臧雄山在当年在灌江县遭受冤枉时,疑似驭使的第一个鬼。”
她沉吟了片刻,说道:
“根据老张提及的案子,我初步估测,这鬼的杀人法则包含了变化的能力。”
这一条送葬路危险重重,可赵福生在展露实力之后平静的一分析,又让人心中逐渐有了底。
仿佛厉鬼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未知。
抬棺的武少春顿了顿,接着问道:
“大人,你的意思是指50多年前的灌江县案情中,所有涉案人都提及了看见‘臧雄山’现身案发地一事?”
他反应机敏,且人又虚心、肯学,赵福生只要稍加点拨提醒,他便能发现一些关键之处。
这也是学习分析鬼祸的一种模式。
赵福生点了点头:
“最初出现鬼祸的郭正保一家是怎么死的,是谁作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之后与此案相关的人一一惨死,且有目击证人指证臧雄山所为。
而那时的臧雄山被关押在大牢中,分身乏术。
后来张传世提及臧雄山厉鬼失控,杀死了他母亲、妹妹时的情况可以说明,臧雄山在不知不觉间驭使了一个鬼物,这个鬼有‘变形’之术,可以变幻他的面容,制造了灌江县后来的鬼祸。
“由此便可大致推测人皮鬼母的雏形:最初是臧雄山驭使的‘变形鬼’,法则:幻化之术。”杀人方法暂且不提,但是人皮鬼母第一个雏形已经被推断出来了。
此后厉鬼复苏,在杀死张传世的母亲刘文清后,刘文清厉鬼复苏,化身为人皮鬼母,将这擅长‘幻化之术’的厉鬼封印住——这也是人皮鬼母的第二形态。
“如果仅只到这里,我猜测人皮鬼母真正杀人时,有可能融合了它封印的第一形态厉鬼能力。”
赵福生冷静分析:
“但它并不仅止于此。”
臧雄山在驭鬼之后,估计也想过要解决祸患。
只是普通人在厉鬼的力量制约下无法逃脱,只能一步错、步步错,直至陷入深渊中。
他为此杀人如麻,害人无数。
沈艺殊因他而死,孙家被他害得家破人亡,他从一开始灌江县郭正保灭门顶包案的受害者,一跃成为威胁上阳郡安危,害死无数人命,令人畏惧的加害者!
之后吴老财一家送鬼眼珠子,恰好送到了他心坎上。
他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驭使了鬼眼珠。
借鬼眼珠子的力量与人皮鬼母的力量分庭抗礼,最终与鬼眼珠子一起厉鬼复苏,再被人皮鬼母吞噬。
“由此可见,最终这才是人皮鬼母的终级形态。”
赵福生一说完,所有人俱都在心中消化她所提到的信息。
众人都在思索,谢先生表面镇定,心中却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似的。
赵福生所说的事对他来说并不稀奇。
可她生于万安县,对谢先生来说,这只是一个边陲县镇,生于乡野的孩子见识有限,能在信息、线索不全面的情况下,仅凭借数人言语,便能快速的归纳、总结出一个远达劫级的鬼祸特性——且这特性总结得并不差,几乎与帝京镇魔司总署归纳总结一致。
赵福生并不知道谢先生心中所想,她兀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