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没有任何准备了。”
她突然叹了口气:
“这世道是真不给人活路了。”
说完,她一拍大腿:
“我原本的计划不变,将鬼引出城外,然后动手,我们尽量解决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再按照帝京镇魔司的人计划,将鬼引入隆阳,交给封都出手。”
谢先生本来听她前半句话,还想笑她‘不知天高地厚’,后见她并非一意孤行,知道不行仍能按照帝京原计划引鬼,倒是点了点头:
“这样最稳妥。”
“那就这样吧,朱大人,请迅速准备物品,我催大同他们出城,我们先回房歇息,两个时辰之后,镇魔司集合。”
到了那时,丁大同等人离开鬼域,再快马加鞭,应该能离上阳郡远一些了。
朱光岭点了点头。
他身上黑气一闪,身影在原地慢慢变淡,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数步开外。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后背心渗水,晕染开了一大团。
他所站立的地方,双脚渗出水渍。
朱光岭的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阴煞之气,他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赵福生,突然开口:
“赵大人,汨汨,我有一句话想问你——汨——”
赵福生有些惊讶,末了点头:
“你说。”
“赵大人,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读书?如果我自小不读书,不明事理,有些事情,就不会——汨汨汨——”
他后面的话已经变成‘汨汨’的水流声,将他的声音吞没。
第517章 做好准备
朱光岭的话令得众人俱都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他的背影。
谢先生的目光变了变,最终扭头看向赵福生。
他单手撑着茶桌,掌心托腮,等她的回应。
“我不是你,我没办法代替你回答这个问题。”
赵福生摇头。
朱光岭身上死气更盛。
但随即赵福生又道:
“可如果是我,我还是要选择读书的。”
她的话令得朱光岭背影一僵,拉着她的蒯满周也仰头看她。
“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想混噩的糊涂。”赵福生摇了摇头:
“有些事,只能表面糊涂,不能内心糊涂——算了,不说了,朱大人,去忙碌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朱光岭僵立当场,半晌后,他似是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的应了一句:
“好。”
说话的同时,他脚下外溢的水流竟然诡异的回收,蠕动着回到他脚下的阴影内。
‘悉索’声中,朱光岭从袖口重新掏出帕子,擦了擦脸颊四周,这才顺着楼梯往定安楼下行去。
等他走后,谢先生也长叹了口气:
“既然朱光岭走了,我也要做些准备才行。”
他看了一眼赵福生:
“我的行头在家奴那里,得先将人召来才行。”
说完,他伸手去掏袖口,从里面拿出一块金子碎片,赵福生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的样子。
谢先生站起身来,抖动袖口,‘劈里啪啦’声响中,倒出许多碎金子,落得满桌子都是。
赵福生看着这些金子碎片,迟疑了片刻:
“你这是、这是昨天手持的金铃?”
“对。”
谢先生点头:
“哎呀,昨天那个人皮鬼给我撕碎了。”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喋喋不休的抱怨:
“我真的最烦和这种鬼打交道了,素质特别低,破坏人家东西不赔偿,连道歉也没有一句。”
要换平时,张传世的嘴最贱,好歹得回他两句。
可惜此时他心烦意乱,没功夫搭理谢先生,只看着赵福生道:
“大人,我干脆先出门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棺材。”
这一场‘鬼丧’是为他的亲人办的,虽说目的是为了引鬼,但在张传世心中却意义非同,想要办得尽善尽美。
赵福生点头道:
“你去吧,让少春陪你一起去。”
上阳郡情况复杂,张传世虽说驭使了大凶之物,但在这个地方,仅有一个大凶之物却不大够用,武少春驭使的是灶鬼,他性情稳重,有他陪同更放心。
张传世也知道她安排的用意,心下感动,应道:
“多谢大人。”
两人随即离去。
赵福生示意大小范也去休息,孟婆看了谢先生一眼,她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傍晚可能还有大战,她也想要做些准备,因此也跟赵福生说了一声后,随范必死二人一道离开。
最后只留了赵福生与蒯满周在茶坊中,看着谢先生拼组金铃。
两人一大一小趴在桌子上,看谢先生手指灵活的将金子碎片拼组起来。
“这些金子还能不能花?”赵福生捡起一块碎片问了一句。
谢先生认真拼组着铃铛,顺口答了句:
“金子做的,当然能花。”说完,他动作一顿,抬头看着赵福生:
“你想要啊?”
赵福生点头:
“黄金谁不想要?”
谢先生就道:“你想要,拿你鬼车的金铃来交易啊。”
“你驭使的厉鬼在生时是做生意的?”赵福生讶然:“我看着不像啊。”
……
两人斗嘴的功夫,谢先生已经将铃铛拼组好大半,翻着白眼将赵福生手里的黄金碎块取回来了。
只是昨夜的人皮厉鬼太凶悍,谢先生的金铃碎了不少,虽说找回了大部分碎片,但仍有一小部分失踪,因此重新拼组的金铃瞧着隐约比昨日要小了一圈。
“你这铃铛碎成这样了,还能用?”
赵福生见那金铃雏形,不由又好奇的问。
谢先生道:
“金铃真正的作用在煞气,而非金铃本身,没有了煞气加持,就是一些碎黄金罢了,我拿东西将其粘住,到时照样能用。”
赵福生闻言便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粘——”
话音未落,见谢先生咧开嘴,她大惊失色,与蒯满周不约而同的撑起身,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你不会用口水粘吧?”
谢先生被她这样一说,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掩耳盗铃一样道:
“当然不会了。”
说完,用力一咬自己的手指头:
“拿血粘、拿血粘。”
他的手指被咬破,却并没有血液流出,而是一股浓得像烟雾一样的黑气从伤口处溢出。
雾里粘连着细得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丝线,覆盖到了金铃之上,将那铃铛上的破裂口一一修复。
随着谢先生将铃铛修补,那些裂痕被一一抹除。
倾刻功夫,一个全新的鬼铃(仿版)出现在他手中。
谢先生拿着金铃,看了这两人一眼:
“你们没事干吗?守着我干什么?”
“没事干。”
赵福生摇头:
“我们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看你摇人是怎么摇的。”
蒯满周也点头。
谢先生叹了口气,好脾气的道:
“好吧。”
他话音一落,整个人气势变得阴沉,一手抓着铃铛把手,手腕轻轻抖动:铛铛铛。
响铃响了数下,黑气从铃铛中逸出,将声音迅速的扩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