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心提醒:“你才说过的话,不会忘了吧?”
周老头儿如遭雷击,眼里闪过懊恼之色。
赵福生看了范无救一眼:“老二——”她下巴一点,“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说些能听的。”
范无救‘嘿嘿’笑了两声,转了转手腕,将指头节折得‘喀喀’响,笑道:“大人这算找对人了,这叔侄俩都一个样,吃硬不吃软呢。”
“什么?”周老头儿闻言大惊,正要挣扎,范无救果然将他如抓小鸡一般提了起来,还没开打,老头儿已经鬼哭狼嚎:“别打、别打,有话好说,好商量就是——”
赵福生眼珠一转:“我改变主意了,要不你将我们送出府去。”
她这话一说出口,陈多子吃了一惊。
但她还来不及开口问话,便见孟婆等人并不吃惊,仿佛早猜到赵福生反应。
周老头表情茫然:“送、送出去?先前不是你们非要进来的——”
赵福生道:“我反悔了,这会儿又不想卖进吴家了,你把我们原封不动送出去。”
周老头儿脸色青红交错,半晌后摇了摇头:“出不去的,送不出去,这地方邪门儿,有来无回。”
他说完,垂头丧气:“不瞒你们说,我都出不去了,更何况你们呢?”
赵福生转头与刘义真、孟婆目光对视。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瞒你们,这吴家闹鬼了。”
周老头儿哭丧着脸道。
“闹鬼?”
赵福生故作惊奇:“不是说吴老爷一家与镇魔司关系紧密吗?有镇魔司的老爷在,这里怎么会闹鬼呢?”
“是真的!”周老头儿急喊道。
他喊完后,又绝望的将脖子一仰:“你看,我们又吵又闹,动静整得这么大,吴家有半个人来过吗?”
问完,不等赵福生几人回答,他又愤愤的道:“没有!半个人影都没有。”
“偏偏有个怪事,到了晚上的时间,老爷、太太们便都出来了——”他恐惧的道。
一座走不出去的老宅,白天时空无一人的院落,只有他一个守门人。
而到了夜晚后,院子又热闹非凡,难怪这守门的老头儿被吓得不轻。
“你们说这不是闹鬼是什么?”周老头儿叹了一声。
孟婆转头看向四周,陈多子也侧耳倾听,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偌大的府邸确实像是一座空宅子。
但为了谨慎起见,赵福生仍是看了蒯满周一眼,小孩眼瞳鲜血四溢,发尾轻轻飞扬,尾端化为一条条微不可察的细丝荡在半空。
片刻后,她看向赵福生,摇了摇头。
吴府确实没有活人!
“真是怪事。”赵福生一句话试探出了重要的信息。
好在她这一趟来本来就是想解决问题,弄清楚一些事,没打算轻易退出,之所以提出要离开,纯粹就是为了诈一诈这周老头儿而已。
想到这里,赵福生问:“你记得五仙观常家不?”
“五仙观常家?”吴老头儿听闻这话,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五仙观倒是知道,就是离县城南边不远的一个小镇,但是常家——”
“常家卖了两个女儿进吴府。”赵福生提醒。
“有、有这样的事吗?”周老头儿不安的道:“我记不得——”
范必死目光一动,看了赵福生一眼,便问:“五仙观的常家,好些天前卖了两个女儿入府,说好了八两银子一个,你们只付了三两银子——”
“没有啊。”周老头儿立即出声:“这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范无救道:“我们亲眼目睹的,那还有假?”
“假的、假的!不瞒诸位好汉们,吴家才搬来金县没两天,吴老爷确实交待过要买两个女子纳妾,可是、可是还没人上门呢——”
周老头儿急道:“他交待了,说是一人三两银子,多的半钱没有,你们该不会是被五仙观的人蒙蔽了吧?”他说道:“说不准是故意拿你们当傻子,让你们来闹事呢。”
赵福生听到这里,更是确定了吴家的时间停在了二十多年前才刚搬来此地时。
“吴老爷才搬来不久?”赵福生问。
“对。”周老头儿点头应了一声。
“他们原是外地人,早前说是跟汤大人有旧,得赠这宅子。”赵福生又道:“听这宅子早前是属于孙家的——”
周老头儿就道:“那得二十多年前了吧。”
他一说完,赵福生就上下打量他,直看得周老头儿毛骨悚然:“好汉,你别这样看我,看得我心头怪害怕的。”
“我看你年岁也不小了,是金县本地人吧?”
赵福生一问完,周老头儿点头:“是。”
“你兄弟在县府衙门当差,你家也算有些关系,孙家出事后,这宅子空置,据说归了镇魔司所有。”赵福生说到这里,周老头儿有些吃惊。
“说得不错。”他点头承认。
“你既然在此守门,想必也是有些见识,有些关系,孙家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呢?说来听听?”
第449章 阴差阳错
“孙、孙家?”
守门的周老头儿听到这个久远的房屋主人,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我知道倒是知道,但是——”
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赵福生:“你们究竟是谁?别打理着当我是个傻子。”周老头儿心中生疑:“一会儿说是跟咱周家有关系,一会儿又说是吴老爷同乡,还知道金县五仙观常家——”
他越说表情越不对劲儿:“你们别是另有目的吧?”
周老头儿这话令得陈多子有些不安,本能的转头去看赵福生的脸色。
赵福生想了想,索性承认:“你说对了,我们还真是另有目的。”
她一答应,周老头儿立即慌了:“你们到底是谁?”
赵福生一本正经:“我们是镇魔司的人,听说你们这里发生了鬼案,想进来一探究竟。”
范无救没料到她这样快就表露了身份,随即也跟着露出得意之色。
周老头儿怔了一下,接着失笑:“镇魔司?我看你们就是满嘴胡扯,别是听我说这里闹了鬼,故意扯个大旗想来唬我不成?”
他不信。
赵福生笑着道:“说了你又不信,不说你要问,你既然觉得我们不是镇魔司的,那你说我们是谁?”
周老头儿目光一转,在范无救等人脸上转了一圈。
接着自作聪明的道:“我看这几位好汉身材壮汉,目光凶横,恐怕是附近哪个山头的大王不成?”
“……”
赵福生沉默,范无救得意的神情僵在了脸上,接着勃然大怒:“你这老东西——”
范必死连忙拦他:“先不要冲动,正事要紧。”
他这作派将周老头儿吓得不轻,手抱着脑袋躲了半晌,嘴里直喊‘饶命’。
“你既然猜到了,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赵福生懒得与他计较。
眼前的‘人’只存活于过去的时光中,与他争执较劲儿没有意义。
“好汉放心,我只是个守门儿的,跟吴老爷一家也没什么感情,你们要劫道就劫道,只是还请饶我一命。”
得知赵福生等人‘真实身份’后,周老头儿明显谄媚了许多。
他说完这话,又道:“你们想问孙家吗?”说完,想了想:“孙家我倒确实知道一些。”
孟婆的表情一动,身上开始出现煞气。
她的煞气影响到了存活于二十多年前的周老头儿,这老头儿的身影由实变虚,表情也变得僵硬。
赵福生担忧坏事,一把拉住了孟婆冰冷的手。
孟婆受她一捏,这才醒悟过神。
周老头儿的身影重新凝实。
他并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刚刚说到哪了?好汉——劫道——”
赵福生提醒:“孙家。”
“孙家?哦,对对对。”
他迭声道:“孙家我知道一些。”
范无救不耐烦的道:“知道你就快说,别磨磨唧唧。”
“这孙家原本也算是金县的富户,早年是做药材生意的,跟咱们县里的杏林苑关系好着呢。”
“好前些年的时候,咱们紧邻的徐州安全,大家都喜欢往徐州去。”
赵福生本来还担忧周老头儿说话漫无边际,不知多久才会进入正题,正打算出言引导,哪知他自己倒提起了徐州旧事。
她耐着性子往下听。
周老头儿道:“有一年,这孙家说是走了一批货去徐州一个叫什么万、万——”
“万安县。”孟婆接话。
周老头儿眼皮一掀,看了她一眼:“这位老大嫂说得不错,就是万安县,当时在那里呆了小半年的时间,回来估计是大赚了一笔,在城内采买了很多东西,听说是给儿子谈了一门亲事。”
先前的时光影像记录下了沈艺殊曾经过往的片段,可是随着鬼雾的褪去,再从这座闹鬼的大宅中,从存活于煞气之中的鬼影嘴里提起过去的人、事时,却令众人更生物是人非之感。
孟婆心痛如绞,一时出不得声。
赵福生只好道:“亲事成了吗?”
“——不清楚。”
周老头儿的脸上露出片刻的犹豫,最张摇了摇头:“亲事不是在金县办的。”他解释着:“孙家虽说老宅是在金县,可做生意多年,其家族早已搬迁,族人、亲眷早就生活在上阳郡里,听说孙家在那里买了大宅,耗资不菲——装饰也花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