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事有余——”
接着血脚印在半空中出现,一具具纸人再度被穿上血鞋,最终又一一被厉鬼摧毁。
纸人张的声东击西没有出现作用。
张传世听到这怒喝,摇桨的动作一顿,但他并没有回头,而是在漫天纸钱与血光的映照下驭使着船冲出鬼域。
船一冲出血海,狂风暴雨便‘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
鬼域内的血光形成一线,内里黑气、红雾翻涌。
红雾逐渐占据上风,黑气受到了压制,但片刻后,一簇惨白的火光冉冉升起,驱散了红雾。
熟悉的腐臭之气从鬼域之中缓缓逸出,可随着鬼域闭合,又将这一臭气阻隔。
鬼域彻底被封闭,危机解除。
赵福生脑海里的封神榜提示:人有人道,鬼有鬼途。
宿主强行借鬼道,扣除2000功德值。
封神榜提示:沈艺殊之祸暂时压制。
提醒宿主:它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而非结束。
红鞋鬼案暂时告一段落。
宿主借鬼制鬼,使劫级鬼祸没有彻底失控,奖励功德值1000。
红鞋鬼案从大汉203年出现,历经43年时间,为祸世间,波及甚广,造下无边杀孽。
此次鬼案在船上复苏,致使11人因鬼祸而死,扣除功德值550。
善恶分明,有罚有奖。
此次鬼船案中,宿主心细如发,极力护民众周全,控制住了鬼胎案,逼显出红鞋鬼案、鬼头案,使大部分人保住了性命,奖励功德值20000。
提醒宿主:鬼胎案、红鞋鬼案并没有结束。
注:它隐藏在暗处,等待着寻回它流落在外的遗珠。
注:你受到了它的标记,低头看看,你是不是穿上了一双不合脚的小鞋?
注:小心保护你的脚印,不要与它的脚印相重合。
注:小心那一封古怪的信,一旦将它展开,它会顺着这一丝牵绊,将信的主人带走。
封神路漫漫,道阻且长。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请册封大鬼为神,送百鬼入轮回。
提醒宿主,尽早开启封神榜,重建次序、重建地狱!
……
赵福生镇定自如的将地狱收回。
阴影缓缓褪入封神榜的辖制范围之内,这暗影一消失,这暴雨之夜都显得清朗了许多。
大雨滂沱而下,将破船上的众人淋得落汤鸡似的。
伴随着大雨而来的,是呼啸的夜风,吹得众人缩紧了颈脖。
寒风刺骨,所有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可伴随着寒意而来的,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
丁大同僵硬的扭头看向四周。
被困在鬼域内的时间感知与外界不同,此时外头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透过大雨及浓郁的水雾,可以看到江面的轮廓及远处沿江两岸的青影。
江风吹过来时带着河水的腥气,这不免让他更加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逃出了那可怕的鬼域,将命保住了。
昨夜发生的种种像是一场梦魇,无论是纸人张的出现还是红鞋鬼案的爆发,都令他想起便不寒而栗。
第395章 荒原孤村
‘阿嚏!’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将所有人瞬间从恶梦中惊醒。
大家双手抱肩,环顾四周,接着有人发出松了口气的喘息,随后有人细声细气的哭。
中间有人在呼喊熟人、朋友的名字,若得到了回应,便彼此欢呼,若是没有得到回应,便伤心绝望的哭。
……
丁大同想起今夜的种种,对于万安县的人心悦诚服。
果然这些人都身怀异能。
扛棺的刘义真不是驭鬼者,但在鬼胎复苏的刹那,丁大同与他合作过,亲眼目睹他身体在顷刻间化为金身雕塑,将厉鬼牢牢镇压住——这样的手段非是借助厉鬼力量,却比厉鬼的存在更罕有、更离奇。
而最后驾驶残船逃出鬼域的张传世也非同一般。
虽说赵福生借鬼钱之助转移了沈艺殊的法则,但在当时鬼域的封锁下,张传世能驾船在血海逃亡,且顺利逃出已经可见其非同一般了。
更别提此次鬼祸事件中力量凶猛的孟婆、蒯满周。
这个本来就令丁大同忌惮非常的小丫头竟然是罕见的双鬼驭使者,且同时驭使的是两大灾级鬼物。
想到蒯满周当时召唤出来的鬼群、黄泉及庄四娘子,丁大同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小孩脸上的鬼印纹已经完全的消失。
在轻而易举召唤出厉鬼,并完全借用厉鬼力量后,这小丫头并没有出现厉鬼力量失控的架势。
她好像将鬼物完全的控制住了——更有甚者,丁大同觉得她本来就已经属于鬼物本身。
小丫头的血瞳已经恢复正常,脸色微白,表情冷漠到近乎僵硬,她一只小手紧紧的牵住了赵福生的手,另一只手勾了一串钱在掌心。
在狂风暴雨中,她的裙摆、头发微扬,可她本人给人的感觉却比这寒冬风暴之夜更冷。
面对丁大同的窥探,她没有半分反应,像是个精致的木偶雕像。
但丁大同看得多了,却总觉得暗地里像是有另一双眼睛在窥探自己。
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盯着蒯满周看。
孟婆的神色惨白,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她的血月丧失在了先前的鬼域中,此时看上去有些虚弱,可她给昌平郡众人的感觉却更危险了些。
‘咳咳。’
孟婆一咳嗽,便吸引住了赵福生注意力。
“没事吧?”赵福生关切的问了一句。
她的目光落到了孟婆的脖颈上。
先前赵福生召唤出阴差马面的时候,孟婆挡在了沈艺殊的面前,险些被阴差取下了脖子丢掉了性命。
当时孟婆的脖颈被撕裂,可在逃离鬼域之后,她断裂的脖子却重续,仅能看到若隐似无的血红细痕,昭显着先前的危机。
现下孟婆看似无恙,但她险些陨命,又失去了血月,此时表面的平静未必意味着她真的安然无事。
孟婆抬头看了赵福生一眼,见她眼里带着关切,手轻轻的颤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低声的道:
“没事。”
这话引得一旁的范无救等人瞪大了眼睛,不约而同的悄然离她远了一些。
“大人,先前都怪我——”
大家是镇魔司中人,深知召唤厉鬼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福生召出阴差,最终强行收回,定也有影响的。
孟婆眼中流露出愧疚:
“我、我当时——”她话说了一半便顿住,又低声问:
“大人,你会不会怪我?”
说完,目光微湿,盯着赵福生看。
赵福生摇了摇头:
“人非圣贤,谁有不犯错的时候?”她淡淡的道:
“如果我们今夜死在鬼域,这责怪无从提起;而我们并没有死,那么怪不怪你并没有意义。”
她的话令得所有听到的人怔了一怔。
“总提这些话没意思,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重要的是后续你会不会再这样做。”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
孟婆摇了摇头,连声答应了几句。
这简单的几句对话听得众人神色各异,钟瑶下意识的去看两个结义的兄弟,丁大同等人则若有所思。
驭鬼者给人的印象并不好。
与鬼相伴,便意味着失控与不稳定。
随着驭鬼的时间越久,人便会失去‘人’性,反之‘鬼’的一面便越发凸显,所以驭鬼者的存在给人的印象是极复杂的——他们既负责消灭鬼祸,又像是集世间之恶的大成。
可丁大同听到孟婆与赵福生的对话,仿佛却听到了这短短几句话下隐藏的‘人’性。
众人沉默了半晌。
突然有人干呕了一声。
这一块干呕打破了沉默,大家转过了头,却见陈多子拱背捂嘴。
见到众人扭头看她,她有些怯懦,不安的缩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