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卷宗同样被分门别类的放好,赵福生根据年份,找到了大汉朝203年的名册。
万安县镇魔司的这些‘死亡名单’并非每个月都有,而是根据案子时间来死人。
与同年鬼案只有三卷一样,这一年的死亡时间记载只有三次。
分别在3月、7月及11月。
这个时间很有规律,每次办案时间在四个月的间隔,赵福生怀疑办这些案子的都是同一个令司。
因鬼案发生是在当年的11月,从记录看来,这位令司没有在红鞋厉鬼杀人案中死去。
再加上大汉203年办鬼案的规律,她要想找到这位令司主事的资料,可以从大汉202年与203年之间的接尾去寻找,亦或是204年初的第一次人员变动去找寻。
想到这里,赵福生的目光落到了大汉朝202年的卷宗名单上。
这一年的卷宗名单变动的时间不多,依旧是三次,但是卷宗的数量增加了——也就是说,在这一年万安县的镇魔司死了不少的人。
她将202年9月份的卷宗随意抽取了一张下来,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死亡令使的生平。
赵福生目光从这些令使的资料上扫过,随即又迅速更换了一卷资料,仍是令使的名单更迭。
……
看来202年9月份万安县的这桩鬼案大凶。
赵福生一连换了四五卷,终于在拿起第六卷 时,上面记录:
大汉202年9月,原令司许均死于鬼案中,导致厉鬼复苏。
大汉202年9月,镇魔司大将军闻讯,急派遣徐州治下广陵郡副令谢景升调任万安县镇魔司令司。
从郡到县,虽说是从副令转成一县令司,但这样的调遣可算是下放。
不过赵福生有预感,这位调来的谢景升,可能是最终解决了万安县鬼祸失控的令司主事。
卷宗档案中,对于新调任的令司一般会有简单的资料记载。
谢景升:帝京人,年26,其叔父谢奎亦镇魔司中人。
赵福生看到这里,不由挑了下眉:看样子这位43年前万安县的救急者竟然是个有后台的人。
谢景升:驭使祸级厉鬼,擅办丧事。
鬼的特点:可点鬼香,鬼香一燃,会引来厉鬼食用,鬼香所到之处,厉鬼会被香的气息封印,香味不散,厉鬼无法脱身。
厉鬼杀人法则:等到鬼香点燃后,厉鬼就会享受驭使者作为贡品。
……
卷宗上关于谢景升驭使的鬼物记载并不是格外详细,只说了个大概,毕竟驭鬼者所驭使的鬼的力量也属于个人秘密,不会完全对外展开的。
但赵福生从这寥寥数行字的记载中,再结合203年11月的红鞋鬼案记录,也大概推测得出谢景升驭使的鬼的能力。
办丧事、点鬼香引鬼上身——
从这些种种记录,赵福生总结出谢景升应该是擅长以‘办丧事’的方式办理鬼案。
先以某种特殊的鬼香交给一名令使点燃,鬼香一燃起后,复苏的厉鬼会闻香而至,并以杀人手法将持香的令使杀死。
但杀死令使后,厉鬼随即便被封印在持香令使的身上。
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办‘丧事’的时机。
203年11月红鞋鬼案的记录中,持香令使死后,会有另外的令使披麻、戴孝以及哭丧、洒纸钱等在前面引路,带领被变相控制的厉鬼离去。
这一套行程,直到最后厉鬼‘入坟’而终止。
第206章 探听内情
谢景升办这一套鬼案的流程非常有意思。
赵福生将目光在‘谢景升’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将这一卷档案夹在腋下,又开始翻找大汉204年的镇魔司人员更迭名单。
大汉204年的第一次归档记录是在1月,其次在6月。
从203年谢景升办鬼案的时间看,此人有一定强迫症,办案时间卡得很平均。
而在203年的11月到来年的1月,中间只间隔了短短的两个月时间,打破了谢景升在位期间每四个月办一次案子的规则,而6月时间则又太晚。
两个月的时间中,1月档案只有一卷,而6月档案足足七八卷之多,堆成了一座小山。
因此赵福生猜测:莫非1月并非鬼案导致的人员大量伤亡变化,而是谢景升的个人调任?
这并非她凭空想像。
谢景升原本就不是万安县的人,他有背景有后台,家中有人在镇魔司属大将级的人物,且他本身就属于州郡之下借调过来的。
在赵福生看来,谢景升更像是前来万安县任职一年,相当于镀一层金,回去便能升职。
果然不出她所料,204年1月的调任确实属于谢景升。
上面写着:204年1月,镇魔司总衙派任吕靖前往万安县任职,吕靖,原益洲治下……
除了关于吕靖的个人简略档案外,后面则是关于谢景升的调升。
此人在任期间表现良好,受天子嘉奖,述职回京。
赵福生将这些卷宗一一收好,重新收置回档案架上。
她刚站了片刻,外间范必死就来喊她,说是出行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范必死办事利落,趁着赵福生查询资料的功夫,不止是随行马车、人员都安排好了,就连蒯满周及赵福生二人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
这会儿天气已经转冷,车上装了几件加厚的外衣。
镇魔司内来送的人不是很多。
赵福生临时决定要去封门村,有些人至今没有得到消息,守在大门外的只有庞知县两兄弟及师爷、杂役等。
武少春有些兴奋的站在车前,蒯满周提了串钱,拿在手上晃得‘叮铛’响,见到赵福生后,她举起钱晃了几下:
“福生,俸禄。”
两个惴惴不安的男人恭手站在车边,年纪一老一少壮,见到赵福生时,二人都直打摆子。
“福生,钱。”
蒯满周见赵福生没有回话,又摇了摇那钱串子。
‘叮叮铛铛’的响声中,赵福生看到小丫头手里是一根细麻绳打成的圆结,上面挂了五枚圆形方孔的铜钱。
她摸了摸蒯满周的脑袋,又转头去看范必死。
范必死接到她眼神的询问,连忙道:
“按照镇魔司的规则,蒯……令使应该是月俸五十吊钱,照庞管事的意思,她……按照两个月算,该给百吊钱,但这么多钱,出行不太方便,就先给她五枚钱拿着,其余的俸禄放在府中,回头看她怎么安排就是。”
蒯满周没有理睬范必死的话。
她的眼里只有五枚钱,显然为此很开心,这会儿目光直勾勾盯着赵福生看,还试图想将这串钱交到她手里:“福生,钱。”
“你给我钱干什么?”
赵福生捏着这钱,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是要俸禄吗?收着就是。”
“我想给你钱。”
小孩抱着她腿,极力踮着脚尖想将钱放进她手中:
“给你买糖吃。”
“……”
赵福生隐约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武少春、范必死神情怪异的看着二人对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偏偏这一大一小两人神色如常,一个送钱,一个收得天经地义,仿佛别人大惊小怪的样子。
范必死看着赵福生将钱接过之后揣进怀中,蒯满周进入镇魔司一个半月才刚讨到的五钱立即又交回了老板手里,小丫头还罕见的露出笑意。
赵福生收了钱后爬上了马车,接着见其他人一脸怔忡的样子,不由喊了一声:
“少春,上车。”
武少春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爬上车内。
范必死极力收敛自己的神情,接着听到赵福生喊他:
“范大哥。”
他连忙应了一声。
“我这一趟去封门村后,有两件事你替我留意。”
“大人请说。”范必死一听有任务,连忙聚精会神的说道。
“之前蒯良村鬼案后,负责当地收拾善后的五里店屯周松一直没有进县述职,如果我走之后他来了县中,安排他在县里留住两天,等我回来,期间可以让庞清跟他谈谈。”
赵福生考虑的是庞清提到的郑河购买木材归来后,益州船只返航时收购货物的问题。
庞知县说过,五里店屯还算是万安县治下相对较为‘富裕’的镇屯。
可赵福生上次蒯良村鬼案后,前往五里店屯时,压根儿没发现这屯中的百姓生活哪里与‘富裕’搭得上关系的。
再加上蒯、庄两村的鬼案,闹得五里店屯人心惶惶,赵福生决定先给五里店屯的人一部分机会,将这一趟益州来船返航的船舱留些给周松——至于郑河能不能弄来船只,则根本不在赵福生担忧的范围内。
“是。”范必死将她的话记下,又问:
“大人,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赵福生想了想,说道:
“我走之后,你找个时间去寻孟婆,说是我回来之后有些事情想要问她。”
这个事情都不算大事。
孟婆一直在要饭胡同之外摆摊卖汤,马车来回不过个把时辰功夫而已,赵福生此时特意叮嘱,莫非是因为涉及到了某桩鬼案不成?
范必死心思顿时灵活。
可惜他近来主管内务比较多,已经许久没有再参与鬼案,此时听到赵福生的话全无头绪,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应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