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块重达数百斤的巨石也压砸在笼中,这也是先前蒯老三一人拉不动猪笼的原因。
照理来说,这样的猪笼应该沉入水底才是,怎么会突然浮起来呢?
“真是怪事。”
六叔喃喃的道。
说完,他脸色一沉,问蒯鹏举:
“鹏举,她死了没有?”
被他点名的蒯鹏举站在猪笼的左侧端,恰好与女人的脑袋方向相近。
六叔喊到他名字时,这个男人浑身一抖。
他平日农闲之时喜欢与村里的女人说些荤话打趣,庄氏在生时,他时常偷看,也想过要将她弄上手。
在庄氏丑事曝光后,众人提议要扒了她衣裳,让她无颜苟活于世时,他也很是积极,还趁机出手占过便宜。
这会儿庄氏脱得清洁溜溜,不知为什么,他反倒丧失了直视她身体的勇气。
“六叔,我不知道——”
他应了一声。
六叔没好气的骂:“好个没出息的狗东西,你不知道,你就伸手去探探鼻息。”
庄氏的脑袋离他不远,他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脸。
可蒯鹏举转头看了一眼竹笼内的女人,那漆黑的长发在水底下妖娆的铺散开,宛如水底肆意蔓延的水草,仿佛要缠住他的身体,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他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连连摇头:
“六叔,我不敢。”
“好你个蒯鹏举,平时村里这里蹿蹿,那里蹲蹲,见了女人就想占便宜,庄氏你也没少惦记,这会说不敢了?”
虽说今夜事情有些邪门。
但仪式进展到现在,又再没大事发生。
村里人无知则无畏,这会儿甚至笑着调笑蒯鹏举:
“如今她脱得光溜溜的,你以前怕是求都求不来的,怕什么?”
“什么?鹏举,你竟然敢——”
一旁蒯老三听闻这话大怒,而人群之中,蒯老五则是双手互兜在衣袖中,缩着脑袋与脖子,对众人的调笑不敢吭声。
“别胡说,我什么时候——”
蒯鹏举有些不大自在的反驳:
“我没有——”
他目光闪烁,一见就有些心虚,岸上一个中年妇人一见他这模样顿时大怒:
“你竟然对这样的贱人也生这样的心思,不嫌脏——”
“好了,不要吵了!”
六叔被众人吵得心烦意乱。
他总觉得今晚的事情过于诡异,而这会儿又显得太过平静,有些不大对劲儿。
可他毕竟只是山村老者,见识也不多,就是意识到了危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见大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还在吵吵闹闹,他不耐烦的喊:
“都给我闭嘴!鹏举,你将庄氏的头发刨开,看看她的脸,探探她鼻息、脉博,看她死了没有。”
他有些焦虑不安:
“赶紧做完,收拾了好回家去。”
“夜深了——”
第137章 死不瞑目
六叔话音一落,众人正踌躇间,突然一个头发花白,被家里人搀扶着的老妇人也跟着出声:“鹏举看看吧,这黑灯瞎火的,大家出来很久了,我家留财也困了,该回去歇息了。”
“奶,我不困,我还想看——”
被她牵在手中的小孩听闻这话,连忙反驳,但话没说完,便被六叔娘捂住了嘴。
她在村里威望不如六叔高,可这老妇人平日与人为善,村里人有难时,她一般乐意帮忙,在村中众人对她好感极深。
此时她一发话,其他人都跟着迭声催促。
村里人都在盯着水里的三人,那蒯鹏举顶不住压力,犹豫了一下,便不甘不愿的答了一句:
“好吧。”
众目睽睽之下,他弯腰将手伸入水里。
说来也怪,蒯鹏举的脚就踩在水中,之前右手也探入水里抓着笼子。
可泡久之后也不觉得如何,而这一直未沾水的左手一入水时,却感到一种寒彻心扉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入他的心底,令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嘶——”
他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嘀咕着:
“这水怎么这么刺人?倒像寒冬腊月似的。”
“我看是你怜香惜玉,舍不得吧?”
河岸上,他的媳妇在听人打趣他曾垂涎过庄氏之后,心中恼羞成怒,阴阳怪气的刺了他一句。
“你这婆娘——”
蒯鹏举讪讪的瞪了她一眼,接着心一横,将左手摸入笼中,去碰庄氏的脑袋。
一大蓬头发绕着水流而来,缠住他的手指。
头发下似是隐藏着某种森然的恶意,令他不寒而栗,仿佛有人拖着他的手想将他身体往下拽。
蒯鹏举胆颤心惊,正要惨叫,眼角余光却看到身旁不远处站的蒯鹏程、蒯老三等,先前那种阴森感只是他的错觉。
他心里一定,将牙关一咬,蓄积了勇气胡乱扒拉庄氏的头发。
男人也不敢去看笼中女人的脸,手掌摸到了庄氏的五官。
这个动作庄氏在生时他就想做,可这会儿再摸上去时,并非他数次午夜梦回中想像的一样温软。
入手是一张冰凉的死人脸。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庄氏的脸已经失去了生人的弹性,带着一种死人特有的僵硬冰冷感。
那秀气的鼻子仿佛是柄刀,会割伤他的手指。
她的嘴唇里的牙齿说不定会咬断他的,她的眼睛会不会睁开——无数诡谲离奇的恐怖念头浮现在蒯鹏举心头。
但好在这些恐惧的想像并没有发生。
他顺利拨开了庄氏的头发,摸到了她的脸。
她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已经被刺喉而死的猪,安静的蜷缩着睡在水里。
少妇的鼻端已经没有了呼吸。
蒯鹏举顺着她的下巴滑往她的脖子,她的皮肤阴冷细腻,可他此时却没心思去感应旁的。
他的心跳声又急又大,血液在体内飞速流涌,几乎压过他手指的感知。
好半晌后,他确认了庄氏已经没有了脉博,接着才抬头看向岸边的六叔等人,颤声道:
“六叔,她死了。”
真是奇了怪哉。
猪笼里被沉塘的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带着大石头又从河里浮起?六叔心中发怵,他又道:
“将她再推回河里。”
三人用力再次想将猪笼连带着女人尸身推入河中,可怪异的是那猪笼无论几人怎么推,就是浮在水底之下,隐约露出庄氏死的尸身。
“……”
这下蒯良村的人都开始感到害怕了。
许多人打起了退堂鼓,不再像先前行刑前一样兴奋了,只想赶紧处理完这些杂事后各自回家锁紧大门。
“再拖远一点。”
六叔又吩咐。
蒯鹏举、蒯鹏程已经不敢再去碰那猪笼,两人站在水中,如果不是碍于六叔威仪,二人想要即刻上岸,离这女尸远一些。
黑暗中,岸边点着火光。
今夜蒯良村的人都来了这里观刑,人们浩浩荡荡站在岸边一大排,点起的火光形成一条长龙,将半侧河岸都照亮了。
夜晚河岸的树影倒映下,那水呈现出一种阴森诡厉的黑色。
而这黑水之下,死去的女人皮肤白得竟然似是会反光一般,在这黑水衬托下,呈现出一种不详的惨淡气息。
长长的头发如同灵活的水蛇,蜿蜒着将女人的尸身包裹。
‘哗啦——哗啦——’
水波荡漾着,那长发也在水下来回摇曳。
女人赤裸的尸身清晰可见。
蒯鹏举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
“我要回岸上了——”
他转身欲走,蒯老三突然道:“你们放手,我会浮水,我去将她带往更深的地方,我不相信她敢作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