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随即展开地狱。
地狱碰到金漆的刹那,漆黑的无尽深渊被一一沾染。
只是在封神榜绝对法则下,地狱的力量并没有受到裁制,可赵福生的双脚却开始变异。
她的脚址头化金,且身体温度飙升,瞬间将脚上的布鞋烫毁。
若是这样下去,就算她能将江氏二鬼镇住,并收入地狱,不过也有可能会遭二鬼反噬。
就在这时,刘义真突然挺身而出。
“还是我来。”
他说话的功夫,伸出双臂,将众人赶往后头。
刘义真本身高大魁梧,此时有意推挤,众人又一时不察,被他推至一侧。
纸人张说了,这里是画圈之中,他心念一动,纵身一跃,身体化金,腾跃而起丈余高。
风声在他耳畔呼啸,两侧浮光掠影,他眼睛看向顶部,那些璀璨的金芒映入他眼中,化为数尾金色小鱼游弋。
金光在他眼中浮现的刹那,他身体表面迅速化为纯金所铸一般。
“义真!”
“义真。”
所有人接连惊呼出声。
赵福生也愣了一下,没料到在这关键时刻,刘义真竟然会抢先出手。
她正欲制止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刘义真的身形飞往上方,他身体表面的金影在灯笼内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流光夺彩。
那些灌浇而落的金漆受到金影的影响,仿佛如同类相吸,往他泼涌而来。
无声的金汤流落到他身上,如同浇铸金像,一层层封顶。
层层金身包裹,刘义真的身形变大了一层又一层。
“义真,好小子。”
谢景升见此情景,不由急呼了一声。
范必死兄弟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眼中露出茫然及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没事——”
刘义真瓮声瓮气的话响起。
他的身影定在半空,不多时的功夫形成一座巨大的人形金山。
无数滚烫的、融解的金漆灌浇在他身上,使他身形一再壮大。
先是九尺、一太,继而两丈、三丈。
不多时的功夫,他像是长高至十余丈,成为了一尊可怕的、巍峨的金色巨人。
江氏兄弟的厉鬼力量耗尽,被他所缚。
刘义真沉重如山的巨大身躯再也无法浮在半空,开始缓缓落地。
“我没事。”
他的声音从内里传来。
刘义真此时仅头颅便高达一丈,面容被放大成百上千倍,一时间显得陌生而又可怕,众人竟都不敢相认。
他口鼻眼睛俱被封存,无法呼吸,无法视物。
刘义真死了吗?
刘义真厉鬼复苏了吗?
这样一个疑问分别在武少春、陈多子及范氏兄弟等人心中浮现。
众人不敢去细想。
赵福生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
刘义真的身形此时像是一尊无情的、庞大的、威严的神像,他身形下落,从高出众人头顶,到下肢坠落,及脸部与众人视线持平,再到缓缓掠过。
他落向灯笼的底部。
那些在灯笼内部的金雕鬼像见他的刹那,随即化为灰飞,依附于他身体之上。
少量飞灰落地,化为无数幽魂厉鬼。
……
“这姓刘的小子——”
纸人张的声音有些意外:
“他竟然——”
他语气一顿:
“不应该啊。”
纸人张似是极不敢信:
“他生于乱世,也并非一帆风顺,其祖父厉鬼复苏,这小子最初继承了鬼名册,拿人命喂鬼,也非善心人。”
刘义真知世故,又不是傻子,他还颇狡猾。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挺身而出,拦住厉鬼?
万安县是个什么样的县府,没有人比居住了多年的纸人张清楚。
这县城上下透露出一股腐臭的气息。
当初的庞知县胆小如鼠,刘义真避居城南夫子庙,以人命喂鬼;
范氏兄弟心狠手辣,买人命引祸,害赵氏满门性命。
至于蒯满周,那时只不过是个县内治下弱小妇人之女,半点儿不起眼。
陈多子更不用提。
哪知这才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这些曾经在纸人张眼中懦弱不堪,不值得记名的无名之辈,竟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他怔愣之际,刘义真迳直落下。
他身躯此时极沉,落下的瞬间,他巨大的眼珠与赵福生对视。
刘义真的眼珠纯金,内里已经不见了游动的小鱼。
他如同金身神像,让人忍不住心季惊悸。
可纵使他面无表情,赵福生仍能感觉得到他此时复杂的心境,他似是想说什么,可嘴唇被封闭,无法言语。
“义真——”赵福生伸手,想要将他拦住,却无法阻止神像下坠之势。
“灯笼可是皮的,阻不住它了——”
纸人张冷冷道:
“赵福生,它一落地,便会撕毁鬼域,鬼域一破,同山县的鬼可会四处流蹿,逃入万安县内。”
话音一落,刘义真金身落地。
那金身似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刃,立即将人皮灯笼撕毁。
这特殊的人皮破裂的刹那,鬼画局随即破开。
无数飞溅的烟尘四散,飞往四面八方,在半空之中迅速化形,厉鬼复苏。
鬼画局破裂的瞬间,万安县显现!
下方本是张氏府邸,可此时张氏旧府已经被浓浓的鬼雾笼罩。
鬼雾之中,显示出一个形同龙头的山峦。
谢景升与赵福生相互对望一眼,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念头:同山县。
“这是消失的同山县。”
纸人张的声音响起:
“我当年吞下鬼灯,驭使张仆宜,我就是同山县,同山县在我肚腹中,你的那一条鬼鞭好生厉害,抽破了我的肚子——”
肚皮一破,便意味着鬼门关开。
同山县的鬼缓缓从那‘龙头’之中蜂涌而出。
赵福生一见此景,面色凝重,还未落地,便将一枚封神令捏在手中。
就在这时,万丈金芒缓缓下沉。
这金光璀璨非凡,所到之处驱散血雾,月光照耀在这座可怖的金雕上,折射出令普通人不敢直视的光彩。
金色雕像的周身光滑,如同一面精心打磨后的镜子,能照映出世间隐匿的图形来。
只见张氏旧府之处,突兀的出现一座狰狞可怕的肉山,那肉山被某种可怖力道劈开,内里有鬼源源不绝的出来。
“刘家小子,何苦来哉?”
纸人张的声音响起:
“卿本天才,年纪轻轻,又有镇鬼之术,大有前途——”
他话语之中带着叹息:
“你天生的镇鬼之才,这样的人,落到哪里都受人欢迎,又何必在这样的时间拼命,白白付出性命呢?”
金色雕像缓缓落地。
‘砰。’
地面剧烈震颤。
他落地的瞬间,金光照摄大地。
这光茫比阳光还明亮、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