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李梦白几乎是立刻就往北面而去。
乌黑的大殿前站了一整排守卫的侍从,大门紧闭,像是守着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李梦白顿时压了眉头,气势汹汹喝令道,“开门!”
第167章 忤逆 “李家,要与天阙为敌吗?”
“开门!”
李家的少主人盛气凌人地命令, 在场侍从却无一人有所行动。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李梦白阴冷的眸光一一扫过在场侍从,无形的威压沉沉, 但即便这样也没有人让开路来, 只因为风管事交代过, 不许将里面的人放出来,而风管事的意思就是家主大人的意思。
在李家, 任何人都知道该听谁的。
“呵!”李梦白冷笑,“好啊, 真是李家的好狗。”他眼睛危险地眯起,手上捏出一道符诀,“那就为你们的主人去死吧。”
金色的丝线从他指间射出, 瞬间洞穿了一名正对着他的侍从心脏,在那人的身体上炸开一阵血雾,几乎是瞬间就毙命了。
见少主出手如此很辣, 侍从们此时也不禁畏惧起来,但违背家主命令的后果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两害相比, 他们只能坚守在大殿门口。
李梦白心情很差, 出手愈发不留生路。这些侍从们修为并不差, 在有提防的状态下也能接下几招,但仅仅是早点死和晚点死的区别, 这个将符术运用得出神入化的少主, 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少主息怒!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 求少主饶命!”眼看着人都快要被他杀光了,有侍从开始求饶,“少主杀了我们也没用, 折羽殿钥匙并不在我等身上,即便是我等不加阻拦,少主也是进不去的。”
“那便滚开!”李梦白一脚踢在那侍从身上,“本公子亲自来开!碍事的东西。”
一道锁算不得什么,但是折羽殿外的这道锁上却加了禁制。
李梦白心里清楚,那个老东西猜到了他一定会来带走她,特意要为难他。
但老东西终究是低估了他在符咒印文一道的造诣,这天下就没有他解不了的禁制,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李梦白飞快试着解禁办法,面上看起来从容不迫,心中已经是焦急万分。他很清楚折羽殿是作何用途,一般人进去不会有事,但江渔火就不好说了。
在天阙禁灵大阵底下的密室里,司徒信和江渔火的对话他虽然没有听见几句,但也听到了一些关键的字眼。
江渔火或许和羽人有关系。
在折羽殿里,这层关系若是太近,甚至能要了她的命。
他每在外面多耽搁一息,江渔火就要在里面多遭受一息的折磨。
他要带她出去。
就差一点了。
“逆子!你胆敢公然违抗命令?”
最后一道咒文将要抽出的时候,李梦白的手被一道忽然出现的光刃打开,随之而来的,是裹挟着家主威压的一巴掌,将他打得滚下台阶。
李梦白从地上抬起头,看见殿门前李逝川那张沉肃的脸。
他这般教训他,神色中却连一丝愤怒都没有,仿佛面对的是一个他没有任何感情的人。但偏偏,这个人是他儿子。
“放了她。”李梦白从地上站起来,再次一步步逼近折羽殿,“你要惩罚就冲我来,放了她,不关她的事。”
李逝川目光冷然,“不关她的事?她擅自闯入折羽殿,我关她几天禁闭又如何?她是要嫁进李家的人,就应该要清楚李家的规矩,我不过是提前教她罢了。”他步下台阶,“倒是你,前脚才从无量堂出来,这么快就忘了疼了?”
“来人,将少主带去无量堂。”李逝川面无表情地吩咐,立刻就有几个侍从上前要去抓住李梦白。
李梦白指间符文变化,阴鸷目光染上血色,缓缓划过侍卫的脸,“我看谁敢!”
“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李逝川命令一出,迟疑的侍从再也顾不上惜命,当即冲李梦白而去。
而李梦白不避不退,只冷笑着站在原地,指尖拈动……
地上陡然出现一道光圈,侍从来不及躲闪,就听见圈中人说了一个字。
“破!”
所有踏过光圈的侍从瞬间炸开成血花,碎尸满地。
李逝川沉了眉头,光圈中的儿子变成了他没见过的妖异样子,金色的符文沿着李梦白脖颈一路蔓延到了眼下,双眼猩红,不似人样。
而那双野兽一样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李逝川,给我开门!”
他眸中的杀意李逝川不是没有看到,但他并不畏惧,更加不会在儿子的威逼下妥协,他只皱着眉打量李梦白,“你,练的什么邪术?”
李梦白眯起眼睛,一根金线骤然射出,直取李逝川额心。但金线还没到李逝川面门,就偏开了角度。李梦白痛苦地跪倒在地,眼中猩红也逐渐散去。
李逝川冷漠地看着他在地上挣扎的样子,手中钳制灵海的力道一寸寸加深。
“想杀我?哼,我早说过,只要你还是李家人,就永远无法反抗我。”
又有人上来要架走他,李梦白死死地扒住地砖,他不能走,他走了就没有人能救江渔火出来了。不,他要走也不能一个人走,他得带李逝川走。
他在心里召唤那个被他故意断联了一段时间的声音。
“你在吗?”
很快,那个声音回了一声轻笑,“随时效劳。但你确定,要让我去救她?”
管不了那么多了。
“放手!”李梦白忍着万针刺脑的疼痛,强行调用灵力将一众抓他的侍从震开,他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怒视着台阶上的李逝川,“你不就是厌恶我么,冲着我来啊!打我训我、斥我杀我,都对着我一个人来就好,她有什么错?她不过就是和我订了亲,你就连带着她一起恨屋及乌。进折羽殿的人少吗?一个破殿,她进了就进了,便是拆了又如何?你口口声声给她立规矩,你的规矩可曾给李烟萝、温一盏那几个贱人立过?!”
李逝川眉宇间多了几丝压抑不下的怒气,手中的力道不断加大,“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梦白感觉头快要疼的炸开,却仍旧不肯闭嘴,“你恨我。不,你是恨公孙蝉,恨她逼走你的情人,害了你的爱人。可,你都这样恨她了,为什么还管不住自己,还要和她上.床,让她生下我这个孽种?都是你害的,李逝川,你才是李家最大的疯子!”
“噗”地一声鲜血从李梦白口中喷出来,他能感受到灵海裂开了一条缝,眼前一阵阵发黑,即便这样,他能感受到李逝川汹涌的杀意。
李梦白笑了起来。
他做到了,李逝川不会放过他了,虽然他从来也没有放过他,但至少现在,李逝川没空去惩罚江渔火了。
李梦白不再留恋,转身便要往外逃走。
李逝川紧追其后,“畜生,现在才知道逃,不觉得太迟了吗?”
李梦白听到他的骂声也不生气,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下一瞬,他的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突然遇见这个人。
天阙的鲛人宗子。
白袍和腰间的银色穗带在风中飘飞,他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时,飞扬的衣带、发丝渐次回落,冷淡高洁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尊从神殿里走出的神像。
看到他的脸,李梦白心中不由自主便划过一丝恼恨。他当然知道这个鲛人对江渔火的心思,甚至比清楚自己的心意更早,也清楚江渔火对他没有感情,可这并不妨碍李梦白讲他视作威胁。
他来这里做什么?
李逝川问的比李梦白更快,“宗子大人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
伽月微微点头行礼,“家主大人,在下奉长老会之令,来追查天阙遗失的一件东西,叨扰了。”
话虽如此说,但来人却是越过这一对父子,径直朝折羽殿而去,他身后的几名天阙弟子紧随其后,也没有将二人放在眼里。
天阙来人走到门口停下,微微侧头,“还请家主大人开门。”
举止客气有礼,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与此同时,众人只感觉瞬间有寒气扑面而来,就看见这位宗子脚底结出了一层冰面,并迅速朝着折羽殿蔓延,冰层爬上殿门,钻入门缝,侵入到了大殿里面,似乎想要将整栋大殿用冰层包裹起来。
这是何意?难不成要硬闯吗?
寒意陡升,李逝川远远地看着这个鲛人,“这是李家,宗子大人怕是没搞清楚自己在哪儿?”
伽月转过身来,对着李逝川客气一笑,“家主大人似乎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来意,天阙遗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看了一眼李梦白,淡声道,“而与遗失之物关联甚密的人就在里面,我奉命来审查此人。李家,要与天阙为敌吗?”
沉重的乌木门将折羽殿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江渔火自然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揭开那面和原来的自己极为相似的木屏绘画之后,她好不容易才爬到了木屏下,想要看清楚画上的人。可她的手刚触上羽人少女的衣角,大殿的幽暗角落里立刻出现了许多道泛着红光的线,那些线像血一样红,又像蛇一样朝她所在的位置爬过来。
她总算明白了,就是这些东西在压制着她,这是引修士血炼成的咒印,将猎物困住的同时又会不断吸收猎物的血。如此歹毒、如此阴狠,而它们的猎物,是拥有羽族血脉的人。
她砍断了许多血线,又割破了手腕,在那株金线菊上流下许多血。既然这些血线这么渴望吞噬她的血,那就给它们。血线果然蜂拥而至,江渔火舔了一口腕上残留的血,伤口迅速愈合,她提着定春剑便砍了过去。
她的灵力是被压制了,可定春是一把举世无双的灵剑。
血线被定春剑绞杀,似乎杀得令这里的咒印有所忌惮。到最后,即使江渔火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也再没有血线敢上前来捆她。它们只能压制她,却不能再夺走她的力量。
江渔火虚弱地靠着木屏坐着,手里握着血迹斑驳的剑,不知道是因为沾了她的血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腕上的那枚银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
幽暗里,她听见一个很遥远的声音,“族人啊,你可是终于发现我被遗落在这里?解开我的封印,带我出去。”
江渔火惊诧不已,虽然已是精疲力竭但还是开口问道,“你在哪里?”
许久都没有人回答她,那道声音就像是她的一场幻觉。
江渔火强撑着精神等待那道声音回答,在这里的每一瞬都是难熬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寒气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她感觉到了一丝清凉,而后是冰覆盖上了她的全身,被体内火元灼烧的身体终于不再疼痛。
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有一个人可能来救她了。
-----------------------
作者有话说:60万字了诶,照例来抽个奖吧~[哈哈大笑]
唉唉一不小心就写超了,原本以为60万能写完的,结果……
立个flag,希望在70万字完结,不能再长了[求你了]
第168章 介意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如今的关……
殿门打开的瞬间, 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旷达的大殿里,原本整齐有序的陈设碎了一地,大片血污附着在象征着李家的金线菊上, 一张巨大的木屏上绘着羽神像, 而那个女子正倒在羽神像下, 浑身被薄冰覆盖。在她身边的地上,散落着满地血一样的线, 那些被斩断的血线仿佛有生命一样,尚自在地上颤动。
任谁都能看得出, 这里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看到满地血线的那一刻,在场有几人瞬间明白了。